二十九、宮苑深深（3）

  彼此的淚水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隻剩下窒息般的絕望。


  她在他琥珀色的眼眸裏，找到了昔日的愛戀，情不自禁地摟著他的脖頸，“無忌，無忌……”


  他緊緊抱著她，幾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髓裏。他湊在她的耳邊，低喃道：“菡兒，對不起。我不該把你拋下。我不能再看著你受苦了，我要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裏。”


  “你要帶我走？”她突然僵住身子，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滿臉狐疑。


  他執著她的雙手，堅定地說道：“對，我要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裏。”


  聽完他薄弱的誓言，她不禁啞然失笑。“你帶我走，然後再把我狠狠拋棄是麽？魏無忌，到現在，你還有臉來跟我說要帶我走麽？”她從剛才的柔情裏脫離出來，恢複了對他的恨意。


  “不！你相信我，這次我一定不會再棄你於不顧了。”他急忙抓住她掙紮的手臂，“昨天王兄那麽折騰你，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他在我麵前折騰你了，菡兒！”


  他低垂下頭顱，頹然地說道：“昨天看到他要你跪在我麵前，我真的快要瘋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想起來帶你走，或者跟他求情，但是我又怕會害了你。天知道如果惹急了王兄，他會對你做出什麽樣可怕的事情……”


  “夠了！”她迅速打斷他，“我不想再聽你的言不由衷，無可奈何。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離開。”他抓住她的手臂，示意要帶她離開。


  她卻狠狠摔開他的手，冷冷道：“我跟你走可以。那魏無忌你告訴我，我憑什麽再相信你？”臉上寫滿對他的不信任。


  麵對她咄咄的質問，他頓時沉默下來。是啊，那麽多次的欺騙，他如何能讓她相信自己？他還能用什麽證明自己的決心？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繼續逼著他道：“魏無忌，我每次都相信你，相信你不會拋下我，可你卻一次次叫我失望。就連在吳蕨從草舍接我的那次，我都希望你能留住我，留我在你的身邊。那時候隻要你說一句，隻要你肯留下我，哪怕我會就此喪命，我都不怕。”


  她強忍著淚水，不甘地念著：“可是你沒有。聽到吳蕨的話，你又放開了我的手，活生生讓給了別人……”她已經泣不成聲。


  聽著她的話，字字敲進他的內心深處，如同利劍刺穿他的身體，窒息著他的思考。


  她沒有理會他的低頭沉默，收起剛才的悲戚，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你沒有資格來跟我說這些話，更沒有資格帶我走！”


  魏無忌蹲在床邊的身體悄然滑落，麵上盡是挫敗與淒慘。“是的，我還有什麽資格帶你走呢？”他苦笑起來，如炬的眼睛裏光輝不再。


  如沛菡恨透了他現在這副哀傷的樣子。每次他都是這個樣子，逼得她節節敗退，最後不得不向他求饒。“收起你心疼我的樣子。這隻會讓我更加厭惡你而已。”她說得咬牙切齒。


  聽著她狠毒的話語，他無從反駁。今天這樣的局麵，是他一手造成的。緩緩閉上酸澀的雙眼，他站起身來背對著她。


  不知從何時，他的背影又恢複了先前的孤單落寞，連風華也已然褪盡。


  半晌，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平靜自己的語調跟她說道：“就算你恨我，但此刻我也必須帶你走。我不能把你留在宮裏受折磨。”說著，他上前去抱住她的身體。


  “哦？”她直勾勾地盯著他，嘴角勾勒出幾絲嘲諷，“你怎麽帶我走？外麵守衛森嚴，就算我們能出去，大王又拿你的妻子要挾你怎麽辦？”


  他想要離去的腳步怔住了片刻，隨即立刻保證似的道：“到時候再說吧。你放心，就算外麵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能夠帶你出去。”


  她卻早已恨透他的虛情假意，立刻在他懷裏掙紮起來，“我寧願死在宮裏，也不會在相信你的隻言片語。”


  拿她無可奈何，他抱緊她想要離開，她卻更加激烈地掙紮起來。


  最後，他被她強烈的反抗耗盡力氣，倆人隨著他腳下一個不穩，重重地倒在地上。


  聽到“咚咚”兩聲，他顧不得自己全身砸得吃疼，馬上爬到她麵前，急切地問道：“菡兒，你快看看有沒有受傷？”他慌亂地抓著她，想要幫她檢查傷勢。


  她卻猛推開他。由於雙腿無法站立，她隻得爬得離他遠遠的。她邊往門口緩慢爬動，便憤憤地說道：“就算我死在這裏，也不可能跟你離開。如果你不肯離開，那麽就我離開。”


  她如此慘烈的話語傳入他的耳中，他怔怔地凝視著她倔強的身體，嘴唇微微抽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