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宮苑深深(2)
如沛菡也不反駁,扯開了些她緊裹住自己的衾被,“嫵玉,我哪有那麽嬌弱!你給我捂得這般厚實,向熱死我呀?”她拉下衾被,不滿地白了嫵玉一眼。
嫵玉卻不由分說地把衾被給她裹好,苦口婆心地勸她道:“主子,你是不嬌弱。可眼下就怕你著涼了。你要是生病了,我真照顧不過來了。”
“你這丫頭,怎麽說話的?不想照顧我了是不是?”如沛菡故意裝出生氣的模樣,瞪著眼睛望她。
主子終於恢複了先前的活潑。嫵玉隨即學著她的樣子,打趣道:“我哪敢啊?你是我英姿不凡的主子,嫵玉害怕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敢不尊敬您呢!”
如沛菡抓起手邊的枕頭朝她砸過去,叉腰怒視她道:“你這個碎女子,還真是無法無天了,平日我真是太疼你了,看今日我不好好收拾你。”說著,她做出要修理嫵玉的架勢,斜眼瞪她。
嫵玉本還想跟她繼續玩鬧,卻被如沛菡嘹亮的地噴嚏所打斷。
“阿嚏!”如沛菡難受地呼出一口氣,潸然地揉著自己的鼻子。
這下嫵玉不敢再跟她胡鬧了。為主子蓋好衾被,她叮囑道:“主子,你好生呆著,我去給你端些薑湯來。千萬別著涼生病了才好。”說著,望著如沛菡乖乖坐在床榻上,她才快步跑出去。
到了殿門口的拐角處,嫵玉才釋放出自己的脆弱,淚水蓄在眼睛裏,滴滴落下。
剛才主子的樣子,她知道主子是為了安慰她才那麽活潑的。但是她更明白主子心裏的苦,隻能陪著她一起玩鬧,這會兒才露出自己的哀傷。
主子的苦,她比誰都清楚。隻希望自己這麽做,能讓主子開心些!
擦幹眼角的淚水,她快步朝膳房跑去,跟著那裏的宮人忙碌起來。
獨自呆在屋裏的如沛菡,此刻也低垂著眼瞼,顯露出滿滿的悲傷與心痛。
周圍安靜的氛圍,她又回憶起昨天經曆的種種。魏圉罰她跪在魏無忌麵前,當作她刺了魏無忌那一刀的懲罰。隻要魏無忌不原諒她,她就得一直跪著。
她在他麵前跪了那麽久,他連正眼都不瞧她,甚至連開口說原諒她都不肯。他就由著魏圉折磨她,讓她在自己麵前受盡淩辱。
嗬嗬!鹹澀的淚水流進嘴角,回蕩在敏感的味覺裏,仿佛在提醒她自己的可笑和愚蠢。
有那麽一刻,她跪得幾乎虛脫,竟然希望他能夠開口幫自己求情,求魏圉放過她。隻是從始至終,他一句話都沒說,三緘其口。
雖然對他早已恨意濃濃,隻是她還是會想起他,尤其是魏圉在索取她的時候,那雙與他相似的眸子,一次次將她內心設好的防備通通擊潰。
午夜夢回的時候,怔怔凝望著懷抱她的魏圉,她總會恍惚地覺得,那是魏無忌,是她深愛的男子,是那個曾經許她一世的男子,是那個答應對她“不移,不易,不離,不棄”的男子。
可是這般刻骨銘心的感情,隨著他昨日的決絕和冷漠,消磨殆盡。
不知不覺間,她又是淚流滿麵。“無忌,無忌……”輕聲地念著他的名字,但已就無法飽含熱情。
依稀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立刻警覺起來:“誰?是誰?”
聲音是從門邊傳來的。天色暗沉一片,但因為她剛剛睡醒,屋內還來不及點燃宮燈。外麵天色已經放晴,一輪皎月遙掛天邊,星辰寂寥。
接著稀疏的月光,她用手抬起自己失去知覺的雙腿到地麵上,想要過去探了究竟。
隻是她才剛剛挪動了幾步,腿間力氣全無,腳跟不穩的她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迅速傳來陣陣生疼。
當她掙紮在地麵無法起身的時候,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納入其中,熟悉的話語響在耳邊:“菡兒,你別這樣,你別這麽折騰自己好麽?”
不用看就知道抱著她的男子是誰。她一把推開抱住自己的魏無忌,冷聲說道:“不勞信陵君費心。”說著,她勉強站起走回床邊。
望著她毫無力氣卻依然倔強的樣子,魏無忌上前不由分說地抱住她,緊緊摟她在懷裏走到床邊。“菡兒,你別折騰你自己了。如果你當真不舒服,你折磨我。我寧願你折磨我……”他哽咽著說出話,隻是將她死死按在自己懷裏。
是自己熟悉的味道,透著清新淡雅的男子氣息。如沛菡沉浸在他的懷裏,心裏頓時變得柔軟起來。
曾經這個懷抱隻屬於她,曾經她被他抱在懷裏,溫柔地嗬護著,欲罷不能……
淚水又溢滿她的眼眶,還有對他深深的依戀與愛慕。
他低下頭凝視著她,自己也早已淚流不止。他親吻著她眼角的淚水,哀求道:“菡兒,你別折騰你自己了好不好?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