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宮苑深深（1）

  如沛菡爬回菡萏宮的時候，一身紫色的深衣早已坑葬淩亂，有些邊角被沿途的石子擦破，露出一個個醒目的大洞。


  終於到了菡萏宮門口，守在門口徘徊等待的嫵玉一眼就注意到自己的主子，整個身體蹣跚在泥淖深深的地麵上，頭發散落開來，發梢染著髒兮兮的汙水。


  她趕緊上前扶起自己的主子，心疼地問道：“主子，你這是怎麽了？這……怎麽弄的？”她不敢去觸碰如沛菡的身體，生怕一不小心自己會弄疼她。


  如沛菡虛弱地笑了笑，安慰她道：“我沒事。隻是我跪久了，膝蓋動不得，隻能爬回來了。”


  天哪！嫵玉驚呼一聲，眼眶裏蓄滿晶瑩的淚水。“主子，我扶你進去。”說著，她立刻攙扶起無力的如沛菡，急切地往宮殿內走去。


  扶著主子回殿內坐下，她又即刻出去吩咐宮人給主子準備熱水洗澡，找來藥酒為她療傷。


  掀開如沛菡的裙裾，兩條腿的膝蓋都已經變得青紫，連帶著下麵的小腿，也變得青一塊紫一塊。她的腿間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傷口，混著斑斑的淤泥，看樣子像是回來的途中磕破的。


  嫵玉輕輕的擦拭著她的小腿，掩不住哭泣道：“主子，你這都是怎麽弄的？為何會這樣？還有你為何會跪得腿都麻了？”


  如沛菡沒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將目光瞥向外麵漆黑的夜空，深深地沉著氣。


  宮人匆匆忙忙地準備好了熱水，嫵玉攙著主子沐浴更衣。幫她洗澡的過程中，嫵玉又瞧見她的身上，尤其是手臂上，也有不少劃破的細碎傷痕，還有每晚魏圉發了瘋一樣地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跡。


  如沛菡雙眼無神地發著愣，思緒飄忽動蕩，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紫宸殿內。


  望著她現在失神的模樣，嫵玉心裏又是一陣難過。主子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記得以前的日子，主子總帶著她到處遊玩，結交不同的文人雅士。自從遇到信陵君後，主子的性情就大變，要麽是笑靨如花，要不就是鬱鬱寡歡。


  進宮的這段日子，她變得愈發煩悶起來。雖然在魏圉麵前，她會展露笑顏，但是嫵玉明白，那都是她害怕魏圉，強顏歡笑的結果。


  主子三天兩頭地受傷，晚上還要承受魏圉無盡的欲望，是個人都受不了啊！

  但她又什麽都幫不了主子，隻能陪著她一起哀傷歎氣罷了。


  由著嫵玉幫自己穿好中衣，如沛菡踉蹌著走回床榻上躺下，閉著眼睛十分疲憊的樣子。


  嫵玉知道她很累，遂不打擾她，命令宮人輕聲收好她破碎的衣物，她拿著藥酒在主子床邊坐下來。


  倒了些許藥酒在手裏搓著，她掀開如沛菡的裙角，小心地幫她敷些藥在青紫的膝蓋上。她想主子肯定很累，遂動作極為輕柔，盡力不吵醒她。


  待一切忙完，天也懵懵亮了起來，按沉的天際間泛起幾絲魚肚白，卻依舊烏雲密布。


  感到自己疲乏，嫵玉也不敢離開如沛菡的身邊，守著她靠在床邊睡了過去。


  如沛菡一直睡到夕陽殘留才醒來。她醒來後身邊不見了嫵玉，於是大聲喚道：“嫵玉，你在哪裏？”望著外麵西沉的餘暉，她不禁微蹙眉頭。


  嫵玉聞聲跑了進來，見她醒了便露出欣慰的神色，“主子，你總算醒了。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呢！”


  “我睡了一整天了？”如沛菡眉頭深鎖，小心地問道：“大王來過麽？”


  嫵玉連忙搖搖頭，“主子放心吧，大王不曾來過。不過他派吳公公給你送來了些補藥。”


  聽了嫵玉的話，如沛菡冷笑一聲，嘴角掛起幾絲嘲諷。現在還給她送補藥，昨天還為何讓她跪在殿內那麽久？簡直是假惺惺。他們兄弟倆，還真是會做戲，一套一套的。


  嫵玉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反應，但又怕她這樣被人看到，隻得好心提醒她：“主子，注意的言行。”


  深深吸了口氣，如沛菡甩掉剛才的厭惡。還真是可笑，魏圉如此對她，她連抱怨都不許。


  頓了頓，她本想再說什麽，卻驀然地打了個噴嚏。鼻子裏堵得慌，她抬手訕訕地揉著鼻子。


  嫵玉意識到她怕是著涼了，即刻叫外麵侍候得宮人去準備薑湯給她驅寒。“我太大意了，昨晚那樣就讓主子睡了。該先給你喝些薑湯驅驅寒的。”邊說她邊走到如沛菡身邊，悉心為她蓋好衾被。


  見她現在一副小管家婆的樣子，如沛菡“噗嗤”笑了出來，打趣她道：“嫵玉啊，你現在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小管家婆呢！”


  嫵玉不喜歡這個稱呼，癟嘴道：“主子，你真討厭。人家哪有那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