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心灰意冷（1）

  炎熱的夏季，菡萏宮裏的蓮花開了，搖曳著無盡的風姿。潔白的花瓣間，隱隱透著幾絲血紅，猶如美人被抓破的臉頰。


  很多宮人都會偷偷跑到菡萏宮裏來，一睹蓮花的風采。不過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地前來，畢竟魏圉叮囑過，除了菡萏宮裏原先的宮人，其他人不得私自擅闖這裏。


  其實對於大王奇奇怪怪的舉動，很多宮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說他寵這位如姬夫人吧，他倆在一起的時候他有冷冷淡淡。但說不寵呢，他又經常在菡萏宮過夜。他在菡萏宮留宿的頻率，超過了以往的每一位夫人，甚至超過了他最近喜愛的那位秦國送來的驪姬夫人。


  對於大王的怪異行為，宮人百思不得其解。但也隻敢私下裏議論議論，明著誰都不敢多說半個字。說多了，怕是會招來殺身之禍。


  夏季接近了尾聲，天氣更加炎熱起來。酷暑難耐的初秋，還是炙烤在炎熱的氛圍裏。


  七夕近了，又是一年的乞巧節來臨。魏王宮裏到處都是喜慶的氣氛，乞巧節這天，宮裏未曾婚配的姑娘們，都會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坐在王宮的園子裏，想著慢慢的銀河許願，期盼自己出宮後遇到一名好夫婿。


  民間的乞巧節就更為熱鬧了。雖然現在這個年歲裏，戰火紛飛，尤其是北邊的趙國，還處在秦國的虎眼之中，但是乞巧節卻是不得不過的。


  宮裏的姑娘們本來見到男子的機會就少，所以格外珍惜這個節日的來臨。因為這天，魏王還會邀請些王宮貴胄進宮赴宴，如果宮裏的哪位姑娘被王秦世族看上，就算是做個縢妾也是不得了的。


  乞巧節終於姍姍來遲，魏王邀請了許多皇親進到宮中，在王後的宮殿裏大宴賓客。


  下午的時候，信陵君的妻子宋若南由於跟王後要好，早早地就來了宮中，幫王後準備晚上的家宴。


  她還特地帶了自己的兒子進來。這孩子三個多月了，長得跟魏無忌很像，看得出將來必定跟他的父親一樣英俊不凡。


  懷抱著三個月的兒子，宋若南跟王後坐在案幾前閑話家常。王後身邊還坐著如沛菡和魏圉的新寵驪姬。


  她倆時不時逗逗小嬰孩兒，發出陣陣歡笑聲。王後的兒子魏增也跑到母後身邊，跟著她們一起逗弟弟開心。


  可那些歡笑聲傳入如沛菡的耳中，卻變成了一股莫大的諷刺。她的孩子沒了，此刻卻要眼睜睜地望著魏無忌跟別的女人的孩子，而且她必須坐在那裏，不能離開。


  看到宋若南臉上滿滿的幸福，懷裏抱著心愛的兒子，她索性別過頭去不看他們，眼底氤氳起來。


  這時王後將孩子抱在自己懷裏，問道：“信陵君給孩子取名字了麽？”


  宋若南想了想，笑著答道：“夫君想了幾個，最後決定叫他魏玨，雙玉玨。”


  “雙玉玨。”王後默念了幾次，點頭稱讚道：“這名字好。寶玉陪好男兒，信陵君想的這名字果然很好。”


  得到王後的誇讚，宋若南高興地笑了起來。目光掃過臉色灰白的如沛菡，她的心底更多了幾分得意。


  如沛菡感受到她刻意的炫耀，沒有任何反駁，依舊低著頭默默不語。


  她旁邊的驪姬聽到小公子的名字，立刻湊到王後身邊，略帶幾分天真地說道：“王後說得真是有理，我聽了都覺得這信陵君著實用心呢！我要生個兒子，也要大王好生幫我的兒子取個名字。”


  王後的臉色微微一變，雖然魏圉已經許久不碰她了，但是至少她還有個兒子，又是嫡子，以後必定就是太子，是魏王。可是此刻驪姬毫不顧忌她的身份地位，在她麵前如此炫耀自己得寵，還把不把她這個王後放在眼裏？

  在她想要發作訓斥驪姬的時候，魏圉爽朗的笑聲驀然響起：“驪姬，你在說什麽呢？是否也讓寡人聽聽？”


  他和魏無忌此刻卻一前一後地走進殿內。他滿麵笑容，身後的魏無忌在看到如沛菡的那一刻，嘴角微動了動。


  驪姬小鳥兒一樣地跑到魏圉跟前，雀躍地說道：“我們在說信陵君給孩子取的名字好。我說以後也要我王給我的兒子好好取一個。”


  魏圉攬過她的肩膀走進去，邊走邊笑道：“就你古靈精怪。好好，寡人答應你。”


  “謝大王。”驪姬拉著他的衣袖，跟著他一起走進去。


  王後雖然不喜歡驪姬如此張揚得寵，但也不能說什麽。見魏圉進來，她連忙起身行禮：“見過我王。”


  宋若南與如沛菡也立刻站起來，朝著魏圉行禮。


  魏圉朝她們擺手，“都免禮吧，自家人哪來那麽多禮數。”說著，他便徑自在麵對門的案幾上端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