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如姬夫人（2）

  淚水簌簌滑過她清麗的臉頰，曾經他也這麽說過，可最終還是放開了她。咬緊牙關，“叮”一聲，她拔開藏在衾被下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朝他的後背刺去。


  她咬住他的耳朵，狠狠說道：“其實我早就好了。隻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就要看看，你做戲能做到什麽時候！”


  後背傳來陣陣疼痛，他滿臉詫異地抬起頭，不相信剛才她所說的話。


  她蔑視地瞪著他，不顧他後背簌簌流出的鮮血，“在我失去孩子那天我就發誓，我要在你的身上捅一百個窟窿，挖出你的心看看，它究竟是用什麽做的。”


  他瞪大了雙眼盯著她，說什麽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為何你要這麽做？”唇間吐出這幾個字，裝滿著絕望。


  淒慘一笑，她幽幽地說道：“那日在監牢裏我為你擋了一劍，就為那一劍，我們的孩子沒了。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是你的。我本想告訴你他的存在，可就在那晚，我失去了……”


  他錯愕地盯著她，那孩子是他的？怎麽會是這樣？顧不得背上的血流如注，他踉蹌著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為何你不告訴我？為什麽？”他拚盡力氣大喊著，心底傳來撕心的疼痛。


  “我想告訴你！我讓嫵玉出去跟你說，她卻被大王抓住了……”她淒厲地喊叫著，漆黑的眼睛裏滿是迷霧。


  他頹然地放開了她的手腕，緩緩閉上了疲倦的雙眼，原來是這樣！難怪王兄當時會發那麽大的火了。


  如沛菡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繼續咄咄逼人道：“我才失去你的孩子，你不僅對我說出那麽殘忍的話，還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最可惡的是，你們的孩子都出生了！魏無忌，你簡直太過分了！”


  他強忍住背上的傷痛，踉蹌了幾步險些栽倒在地上，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起來。


  她跳下床榻撲到他麵前，狠狠地說道：“魏無忌，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她說得擲地有聲，昭示著她的決心。


  他推開她徑自站立起來，“菡兒，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如果折磨我能夠讓你舒服些，那麽我陪著你！”嘴角扶起幾絲苦笑，他已經負她太多，沒有資格再去要求她什麽。


  “你閉嘴！你憑什麽這麽說？”她急切地大喊出聲，恨透了他這樣向自己妥協的樣子。他是信陵君啊，是禮賢下士的魏無忌啊，記得之前她騙他，他還惡狠狠地把她趕走，此刻為何隻剩下難言的頹然與妥協？


  她上前拉住他搖晃的身體，紅色的鮮血將他的白色深衣染得到處都是，晃眼刺目。


  他卻猛推開她，打掉她的手臂，“菡兒，我隻想你開心，我想你好好的……”


  不敢再上去拉住他，她愣在原地，雙眼無神地望著他。她不想這樣的，隻想讓他難受，嚐嚐被所愛之人拋棄後的痛苦。可是為何他已經如此絕望，讓她也隨著他絕望至極？

  他不住地咳嗽起來，身體的疼痛已經無法忍受，但心口的破碎弄得他更加不知所措。按住自己的心口，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屋內除了他不住地歎息和她的隱隱哭泣，再無其它。


  這些聲音此刻變得那麽刺耳，仿佛要將彼此刺穿，不留痕跡。


  半晌，他勉力站起身，“菡兒，對不起。”說完，他踉蹌著步伐，逃也似的跑出了草舍。


  如沛菡呆滯地站著，嘴唇不停地抖動著，連身體也開始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們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究竟是什麽將他們改變了？還是從一開始，他們就從未看清過對方？

  淚水潸然落下，在她撕心裂肺地哭泣中放縱開來，交織著心痛與不甘……


  魏無忌不知跑去了哪裏，君昊卻在這時候出現，想要告訴她自己已經把嫵玉找回來了。


  君昊剛踏進草舍的那一刻，隻見如沛菡哭倒在地麵上，身邊不遠處落著一大灘血跡。他以為是她受了傷，連忙上前扶起她，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如沛菡“哇”一聲哭到他懷裏，口中碎碎念道：“昊，我殺了無忌，我殺了無忌。我不想的，我隻想讓他難受而已，我真的不想的……”


  君昊大概明白過來，抱著她好言安慰道：“不會的，沛菡，你不會殺了他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她卻在他懷裏大哭不止，聲音斷斷續續：“昊，我不想那樣的。如果不是他負我，我不會那樣的……”


  環抱著語無倫次的如沛菡，君昊心裏不忍，“沛菡，我帶你走吧！我帶你離開。”


  她依舊在哭泣，完全不理會他的提議。這裏是他們情定彼此的地方，可她卻在這裏毫不留情地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