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空留恨意(5)
魏無忌緊緊抱著她逐漸下沉的身體,費力地朝岸邊遊去。到了岸邊,他吃力地抱著她爬回岸上,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菡兒,你醒醒!”琥珀色的眸子裏疼惜不已。
聽到熟悉的聲音,如沛菡猛地睜開自己的雙眼,她日思夜想的男子豁然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喜悅而悲哀。隻有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刻,她才會出現在自己麵前麽?
魏無忌見她清醒過來,收起剛才心疼和擔憂,他一抹臉上的水珠,冷冷道:“這池水不淺,夫人你自己好自為之。”他故意這般跟她疏遠,聲音僵硬得不自然。
在他轉身欲走的時刻,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無忌,你別走。我……我不要你走。”
魏無忌卻撇開她的手臂,冷聲道:“夫人請你自重些。你已經是我王兄的女人了,切不可再跟無忌糾纏不清。”溫暖的陽光下,寒意直逼他的心頭。
得到他如此冷漠的話語,如沛菡啞然失笑。她怎麽還能要他留下呢!他都已經說了,他將自己讓給王兄了,他們再無瓜葛。
她直勾勾地瞪著他的背影,“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了,剛才為何還要救我?你讓我死了啊,死了我就不痛苦了。”她喊得歇斯底裏,滴滴淚水滾滾而下。
魏無忌準備離去的步伐停頓了片刻,他沒有回頭地說道:“夫人你保重,無忌告退了。”緩緩閉上酸澀的雙眼,他拚命止住自己的淚水,衣服上的水珠滴滴嗒嗒地落下。
如沛菡冷笑一聲,坐在地麵上一語不發。“既然不在乎我了,為何還要救我?”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她沒有力氣走動,緩緩爬回池邊,無望地看著一池春水。
聽不到她的話語,魏無忌心裏有些焦急起來。他回過頭正好看到她爬回蓮池邊的景象,大步跑回去抱住她,“你到底要我怎麽辦?你難道真想折磨死我才開心麽?”他止不住自己的憤怒,厲聲對她喊道。
如沛菡從他的眼底讀出他對自己的關懷,卸下了偽裝,真實地暴露在她的麵前。
她仰著頭一絲不苟地看著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他消瘦了許多,脖頸間依稀還能看到許多細微的傷口,極力用深衣遮住。
他的手臂抱住她,袖口滑落下一片,露出他手上密密麻麻的傷口。如沛菡抓住他滿是傷口的手臂,心疼不已,淚水滴滴打在他的手臂上。
魏無忌卻猛推開她,他不能這樣跟她親密,如果王兄看到了,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他剛才路過此處,聽見她哀傷的呼喚,心揪得跑進來救起落水的她,已經犯了大忌。他不能再跟她有什麽了。
他恢複先前的冷漠,離她很遠地站立著,“夫人,請你好自為之。”說完,他邁著幾乎虛脫的腳步,穩穩地離開了菡萏宮。
如沛菡睨著他離去的方向,用力大喊道:“魏無忌,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淚水才風幹,又不住地落下。
“好!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唇間蹦出這幾個自己,魏無忌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繼續堅定地走離開。
秋日的微風刮了起來,搖曳著一池的蓮花,吹亂了她破碎的心。
他不讓自己過得好,那麽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愛意已盡,獨留滿腔恨意。
中秋的月圓之夜已過,秋季步入了寒意漸染的深秋。大梁城內的樹木染上了一層金燦燦的顏色,伴隨著颯颯秋風回蕩在街頭。
城北的街市依舊繁華熱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稻香春更是賓客如雲,來人絡繹不絕。
一名身穿白色深衣雍容華貴的男子,大步邁進了稻香春的前廳裏。他頭上戴著精致的玉冠,顯露出了他高貴不凡的身份。
店門口守望的小廝見到這位氣宇不凡的公子,連忙上前迎住他,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白衣公子微微頷首,跟著那小廝往後院兒去。
仔細瞧來,可以看出那白衣公子的步履有些虛脫,如同生了一場大病後初愈,身子仍是有氣無力。
白衣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那日被魏圉關了整整一日,又受了那麽重的鞭傷,經過這三個月的調理,他的身體才勉強恢複了些許。
邁著穩健的腳步,小廝將他帶到了後院一間房前,朝他伸手意識他進去。
魏無忌輕歎了口氣,大步跨進了那間屋子裏。進屋一看,果不出所料,眼前出現的人,正是如沛菡的義兄,如君昊。雖然身體虛弱,他還是作揖行禮道:“好久不見。”
如君昊睥睨了他片刻,薄唇間吐出幾個字:“信陵君,好久不見。”君昊朝他微微頷首,與他一同在案幾前端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