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踏入宮門(3)
如沛菡低聲說了一句:“謝主人這些日子的照顧,沛菡告辭了。”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婦人怪異的神情。
幸好君昊走之前留下了一輛馬車,嫵玉扶著主子坐上車駕,緩緩朝大梁城駛去。
車駕進了大梁城後直奔信陵君府而去,沒有絲毫停留與懈怠的意思。
到了信陵君府門口,如沛菡在嫵玉的攙扶下吃力地走下來。今日她一身素白深衣,頭發散落在肩上,沒有任何修飾。清麗的臉頰上沒有血色,慘白得如她的衣服。如此的如沛菡,英姿之氣全無,倒是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淒迷。
信陵君府的大門緊閉,不似之前的門庭若市,連守門的下人都沒有一個。
瞧著緊閉的朱雀大門,如沛菡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是否真的如君昊所說,魏無忌根本不在乎她,隻不過玩玩她罷了?
可是那些相愛的日子,那些信誓旦旦的諾言,他溫柔愛溺的眼神,真實地存在過呀!
在她暗自神傷的功夫,信陵君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魏無忌攙扶著宋若南緩緩走了出來。
如沛菡示意嫵玉帶她躲到一旁的樹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的夫妻倆。
魏無忌小心地扶著自己的妻,眼神溫柔如水,仿佛要將身邊的女子融化進自己的骨血裏。
宋若南在他愛憐的眼神下,不自覺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滿臉幸福的表情。
一輛車駕停在濃情蜜意的倆人麵前,魏無忌扶著她上車,自己也跟著上去。
車駕緩緩行駛起來,激起陣陣微風。從揚起的簾子裏,如沛菡看到了他和煦的笑容,還有他伸手捋著妻的長發……
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樹下的自己,就那麽離開了。以前她在他眼裏是全部,此刻卻形同陌路。
她不住地倒退幾步,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眼淚簌簌落下。如果不是嫵玉攙扶著她,以她此刻的虛弱,怕是早已倒下了。
嫵玉也將剛才那一幕盡收眼底,憤憤地念道:“主子,別難過。我們走,我們回去。”
如沛菡沒有拒絕她帶自己走,而是乖巧地跟著自己的侍女往郊外回去。她還能去哪兒呢?爹死了,她已經沒有家了。原本以為他會給她一個家,現在連這個希望也破滅了。
嗬嗬!嘴角浮起絲絲苦笑,和著苦澀的淚水,流淌進她碎裂的心髒裏。
回去郊外的路上,她始終一語不發,隻是愣愣地盯著外麵發呆。
夏季悄然來臨,沿途都彌漫著溫暖潮濕的味道。郊外的農田裏,綠油油的麥苗隨風搖擺,微微地低垂著頭顱,似乎有幾絲泄氣。
田間稀疏地站立著幾名身著短褐的農人,彎下腰忙碌著各自的農活。
呆愣地凝視著外麵,如沛菡記起去年這個時候,她跟她爹大吵了一架後,跑出了稻香春找魏無忌。宋若南告訴她魏無忌在郊外,她徒步便走來找他。
這麽遠的距離,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說走就走。也就是在田間,她錯將魏圉當作了魏無忌。也就是她當時的尋他心切,才惹上了魏圉。
那時候她走得鞋底都磨破了,心裏卻從未鬆懈半分,想著隻要能見到他,一切都會好的。可為何才過了一年,他的心就變了呢?
剛才他與妻同乘的畫麵,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他溫柔的笑容,他柔和的眼神,他舉手之間的愛溺……已經不再屬於她一個人。或許,那些本就不是隻屬於她一個人,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無忌,我對你是那麽無怨無悔,為何你卻要如此待我?難道我對你來說,真就是那麽微不足道麽?我們的那一場愛戀,當真隻是你玩的一場遊戲麽?
她閉上疲倦的雙眼,徘徊在眼角的淚水,緩緩滑落下來,帶走了她僅剩的溫度。
嫵玉注意到自己主子又流淚了,湊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主子,你別難過了。要不要嫵玉陪你會安邑吧!”小心的提議著,嫵玉的眼底也積累著淚水。
如沛菡輕輕搖了搖頭,安邑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了。雖然那裏是她長大的地方,但是從父親死後,孤苦伶仃的自己,哪裏還有家呢?又有哪裏可以是她的家呢?
嫵玉見她依舊呆呆地在發愣,也不知道再說什麽好,隻是靜靜地伴著自己的主子。
過了片刻,如沛菡將目光從麥田間收了回來,幽幽地開口道:“嫵玉,我已經沒有家了。我們不回安邑,更不能去之前那家農戶。我們去槐林裏。”
不明白她此話何意,嫵玉不解地望著自己的主子,希望她給予自己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