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踏入宮門（1）

  如沛菡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的傍晚。這幾日她囈語不斷，口中喃喃重複著那幾個字：不移，不易，不離，不棄……別無其他。


  她流血過多，傷口雖然無大礙了，卻是高燒不退。君昊衣不解帶地守在她的床榻前，生怕她在出什麽意外。


  由於之前她的不辭而別，他氣憤地這段日子都在四處忙活如家的生意，不想去管她的任何事情。前兩天他稍微舒服些，回到稻香春想看看她，沒想到管家卻說她已經快一個月不曾回來了。


  他想她大概是跟魏無忌跑哪兒去了，也未多加留意，可心裏還是有些煩躁不安。


  後來他在街上閑逛之時，撞上了手忙腳亂的嫵玉。他問起如沛菡的狀況，起初嫵玉含含糊糊不回答他，後來一再追問之下，他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如沛菡的性格他還算了解。如今她等魏無忌不得，怕是會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於是他悄悄跟著嫵玉到了草堂，好及時阻止如沛菡到信陵君府尋仇。


  可他萬萬沒想到，如沛菡沒有他想象中的剛烈，而是選擇了這樣決絕的方式，割腕自殺。


  在她搖搖欲墜的那一刻，他匆匆趕到草舍救了她一命。如果他再晚些到，她怕是早已血盡而亡。


  想著她血盡而亡他就後怕，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他伸手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掌心，沛菡，你何苦如此？就算魏無忌不珍惜你，你還有我啊！輕歎了口氣，他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她深鎖的眉眼，試圖化去她的憂傷。


  這些日子他斷斷續續聽嫵玉把事情說了一遍，大概明白了他們之間是怎麽回事。義父由於義母的事，一直阻止她與魏無忌在一起。他不願意逼迫她，卻沒想到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握住她的手力度一緊，他仿佛要將她的手骨捏碎，眼睛裏既疼惜又憤恨。


  如沛菡完全感受不到這些疼痛，隻是不斷地重複道：“不移，不易，不離，不棄……”


  到現在她還在想著魏無忌！君昊的目光驟然縮緊，恨不得此刻將她弄醒，告訴她魏無忌不值得她這般對待。


  在手指觸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他的手驀然停留在半空中，放不下去。


  如沛菡突然睜大了雙眼，憋紅著臉頰喊道：“無忌，是你麽？是你來了麽？”漆黑的眸子渙散無神，沒有絲毫光亮。


  君昊盯著她依稀張大的瞳孔，不忍再去刺激她，遂輕輕托起她虛弱的身體，“沛菡，我來了，我在這裏。”語氣溫柔地幾乎要將她融化，夾雜著幾分難過。


  聽到他如此輕柔的話語，如沛菡倏地閉上雙眼，卻如同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的衣袖。“無忌，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我就知道……”


  他被她當成了魏無忌的替代品！雖然心裏不是滋味，可他別無選擇，隻得將她環抱在自己懷裏，輕拍著她的脊背，“菡兒，別怕，我在這裏。”說著，他的眼前氤氳一片。


  感受到自己熟悉的溫度，如沛菡乖巧地閉上雙眼，在他懷裏安然睡去。


  她果然把君昊當成了魏無忌，在他喚她“菡兒”的時候，她都會將他喂來的苦澀藥汁喝下去。接下來的幾日，她的高燒很快退去，傷口也漸漸開始愈合。


  三日後她醒來，睡眼微睜，第一件事便是雙手四處尋找，尋找魏無忌的蹤跡。


  手臂搜索了半天，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不安地睜大雙眼，眼前空無一人。勉力支起自己虛弱的身體，她不安地喊道：“無忌，無忌……”


  魏無忌一直未出現在她的視線裏，眼中映出了陌生的擺設，陌生的景象，她害怕而歇斯底裏喊道：“無忌，你快出來，菡兒害怕！”身體因為懼怕不同地顫抖著。


  等待了許久，他依舊沒有出現，君昊卻焦急地跑了進來。


  君昊徑直邁步到她的床前，抱住她顫栗的身體，軟言安慰道：“沛菡，你別怕，我在這裏呢！”


  如沛菡抬頭看到來人不是魏無忌，而是如君昊，一把將他推開，“你走！我不想看見你，我要找無忌。”


  君昊不忍她這麽折騰自己，遂繼續安慰道：“沛菡，你別這樣。魏無忌他不會來了。”


  “不！”她聲嘶力竭地喊著，“他會來，他答應我會來的……”最後幾個字，連底氣都沒有了。


  君昊覺得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讓她快刀斬亂麻。他咬緊牙關，狠狠地說道：“如果他要來，為何你等了半個月，他都沒有出現？如果他在乎你，為何連一句交待都沒有，就讓你獨自留在草舍裏？”


  如沛菡心裏的疑問和恐懼被他殘忍的揭開，她頓時失去了所有偽裝的勇氣。這些日子她不願醒來，隻想在夢裏還能感覺到他的真實與存在。可是君昊的話，打碎了她在夢裏編織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