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盼到魂銷(6)
她站起身來,搖著頭不信地念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會不要我了。我要回大梁看看。”說著,她大步跑出草舍,欲望大梁而去。
嫵玉卻及時拉住了她,緊緊拽住她不放,“主子,你不能去。如果你去了,被大王發現了怎麽辦?到時候你想逃都逃不掉了。”
嫵玉的話提醒了她,她不能回大梁。回去了,如果被魏圉發現,她連見魏無忌的機會都沒有了。
仔細斟酌了一番,嫵玉繼續對她道:“主子,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問過信陵君府的下人,他們都說,信陵君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如果真有什麽,為何不派人來跟主子說呢。或許,主子,他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不可能!”如沛菡果斷地打斷了她的話,自己卻也不相信他起來。之前他就那般躲著自己,要不是自己費力的挽留,隻怕此刻她還未見到他。
如今他又將她甩在此處,不管不顧,她還能再相信他麽?
心底的懷疑逐漸占據了她的思考,讓她分不清他的話語,連腦海裏他的樣子都變得模糊起來。
如果不是那日的肌膚相親,他會決定要她麽?如果不是她要離開他,他會舍不得麽?她的思緒混亂起來,淚水占據了她的整個臉頰。
嫵玉看到主子臉上的淚水,想要上前安慰她,卻被她推開:“嫵玉,你先出去,讓我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
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嫵玉默默地退出外麵,把這裏留給主子一人。
如果他之前對自己隱瞞他已有妻是迫不得已,她能理解他。後來他對自己的躲避,她也能勉強處之,那麽這次的等待而不歸,她還能再諒解他麽?
如沛菡此刻心裏亂作一團,他接二連三的背叛與欺騙,已經弄得她遍體鱗傷,失去了所有招架的能力。
她如同一個全無意識的偶人,被他控製在掌心裏,隻要他一句溫柔的話語,一個和煦的笑容,就能徹底瓦解她心底的不甘與防備。
他難道真的想折磨她致死,才算心滿意足麽?
緩緩站起身,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梁邊,仔細撫摸著那日他刻下的那幾個字:“情已盡,不如相忘,獨留相思。”
無忌,難道這才是你想要的麽?我對你的情,對你的用心,你隻用這短短的幾個字,就全盤否定了。
你是否真的認為,我能夠忍受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舍棄和欺騙,所以才不將我的感情放在心裏。輕撫著那幾個字,眼淚簌簌落下,跌進穀底。
“不移,不易,不離,不棄。”她緩緩吐出這幾個字,當日你許下的諾言,怕是也不記得了吧!
虛弱的身體順著房柱慢慢滑下,跌倒在僵硬的地麵上,窒息了她所有的思考。
如沛菡再也沒有力氣思考什麽,心力交瘁的時候,她隻能環抱著自己瘦弱的身體,蜷縮在房裏,一語不發。
嫵玉進來勸了她幾次,都被她的沉默打斷。主子已經沒有任何回答的跡象,對她的一切置若罔聞。她看主子這麽折騰自己,疼在心裏,卻無計可施。
一天早晨,嫵玉輕輕叩響如沛菡的房門,她依舊毫無反應。明白肯定又是這樣的結果,她交待一句:“主子,我今日再去大梁探探消息,你好生照顧自己。”說完,她便唉聲歎氣地離開了。
如沛菡聽到她的腳步漸行漸遠,幽幽地回過神來。她一直坐在銅鏡前,望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她啞然失笑。
現在的她,形如枯槁,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撫著自己毫無血色蒼白的臉頰,淚水悄然落下。
女為悅己者容。她連悅己者都失去了,還注意自己的容貌做甚?失去父親後,她已經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幸好還有他陪在自己身邊,才讓她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如今連最後一個在意她的人都不要她了,她活著變得毫無意義。就連查清父親的死因,找出母親的下落,她也已經沒有了絲毫力氣。
拿起鏡邊的掉落的寶劍,她顫抖著雙手舉起來,“叮”一聲拔開寶劍,不留餘地地朝自己的手腕割去。
白皙的手腕間頓時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頃刻間血流如注。
可如沛菡完全感覺不到手腕上的疼痛,口中不住地念道:“不移,不易,不離,不棄……”眼睛早已幹涸,仿佛那些淚水都融進了她的手腕間,化作粘稠的液體。
不移,不易,不離,不棄……她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他當日跟自己許下的誓言,仿佛在她的身體裏凝結生根,無論如何人都揮之不去,而是紛紛擾擾縈繞在心頭。
身體裏的血流不止,手腕間的疼痛已然麻木。漸漸的,她失去了意識與力氣,腳下步履蹣跚,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在她徹底昏倒的那一刻,一個熟悉的身影衝到她麵前,焦急地喊道:“沛菡!”
無忌,你來了麽?你說過對我不移不易,不離不棄,你是信守諾言的對不對?迷蒙的雙眼裏透著一絲光亮,隨後她失去了所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