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此情難枕（2）

  如沛菡敏捷地感覺到那聲音，疾步跑過去，急切地問道：“無忌，是你來了麽？”


  等待了半天也無人回應她，獨留一池春水相伴。


  “無忌，難道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麽？我答應過你，不再見大王，可今日之事，並非我所願啊！在那裏遇見他，非我本意。”她說得極為誠懇，夾雜著幾分淒楚。


  隻是站立了許久，依舊無人響應她。夜深人不知，殘月來相照。


  她微微低下頭，暗淡的光線灑在她哀傷的臉上，沒有絲毫色彩。


  凝視了來路片刻，她無計可施，隻得走回草舍裏。也罷，隻等明日，她回到大梁，問他個究竟吧！


  孤獨的身影漸漸沒入黑暗，微風揚起，卻帶不走那些殘留的傷痛。


  黑暗的夜空下，屋裏歎息不斷，屋外愁斷人腸。


  魏無忌躲在陰暗的房後，注視了許久，苦不堪言。他不是不想見她，但他不知道怎麽麵對她。她灼熱而眷戀的目光，幾乎能將他的所有理智瓦解。


  王兄對他懷疑不斷，不僅由於如沛菡，還有這段時間他的種種舉動。魏圉不止跟他說過一次，要他將兵符交會給他。


  那兵符是他父王臨死前給他的。父王深諳魏圉才華不如他，擔心他剛愎自用，因此當年並未將兵符給魏圉，而是轉交給了魏無忌。


  魏圉一直知道此事，對他也頗為忌憚，這次更是三番四次提出要他將兵符交還給自己。


  他明白當時父王這麽做的意願，遂都推辭不給，更惹來了魏圉對自己的不滿。


  他究竟該怎麽辦？心裏不是疑惑就是迷惘，而今對於這份感情，他著實怯步了。隨著王兄對如沛菡的窮追不舍，他已經不知所措。


  一道牆阻隔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隔開了原本親近的心靈。唯一剩下的，就是不斷的歎息。


  第二日天一亮，如沛菡便從迷糊的睡夢中醒來。一整夜她睡得並不踏實，每每要進入夢鄉，卻又能被自己的心悸驚醒過來。如此反反複複，直到天明她才惶惶睡去。


  日照池塘，露水晶瑩。翠綠厚大的蓮葉上，泛著亮晶晶的光芒，水滴隨著微風的節奏搖搖晃晃，調皮地嬉鬧著。


  這樣一個絕美的早晨，草舍的第一位來客，不是昔日的男主人，而是換成了另外兩名男子。一名身著藏青色深衣，長相清秀，乍一看竟比女子還秀氣幾分。另一男子一身灰色深衣，陰沉的麵容上線條緊繃，沒有絲毫笑意。


  倆男子站立在草舍門前，目光爍爍，徘徊不定。


  藏青衣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信陵君的門客楚雲。而另一人，便是齊飛。他倆久久立在門口，麵麵相覷起來。


  楚雲轉向同伴，咂舌道：“齊飛，我看還是你去吧！如公子跟你交談比較多，你好說一些。”


  齊飛微怔了片刻，不滿道：“我說楚雲，這艘注意是你想的。理該你去才是。況且，你這般擅作主張，就不怕公子怪罪你麽？”


  被同伴說到自己的痛楚，楚雲訕訕地不知如何接話。今日他與齊飛前來此處，確實未經過魏無忌的許可。


  這些日子以來，魏無忌總是無緣無故被魏圉招進宮裏，威逼利誘他交出兵符。可魏無忌不知吃錯了什麽藥，說什麽也不願交出。而且魏圉一再提到要娶如沛菡之事，問魏無忌的意見，弄得他更加左右為難。


  他想要反對，可是魏圉已經對他大不滿了，他如果這事再提出質疑，那麽魏圉對他的猜忌隻會更甚而已。他已經是焦頭爛額，卻也不肯將如沛菡讓出。


  魏圉不知道他倆之間的故事，隻是一味地壓迫他，要他替自己擬詔，頒布自己要封如沛菡為夫人。魏無忌再三推托不得，無奈之餘，他隻得不再見她，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他說什麽也不能把兵符交給王兄，那是父王臨終前對他最後的囑托，鄭重萬分。可他也不願意失去如沛菡，等了這麽久，盼了這麽久，他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知己，怎麽如此就輕易讓出！

  現下，他隻能拖一天是一天，或許這般能夠斷了魏圉的念頭。


  楚雲將他的左右為難看在眼裏，卻什麽都做不了，心裏也不是滋味。魏無忌是萬萬不能交出兵符的。有兵符在手，魏圉尚且忌憚他三分。可一旦兵符歸還他，以他的多疑與猜忌，斷不可能給魏無忌好果子吃。


  思前想後，他覺得或許最好的辦法，就是勸解如沛菡，要她主動放棄魏無忌，嫁給魏圉。


  今日一大早，魏無忌又被魏圉招進了宮裏。每次他一離開，楚雲跟齊飛心裏都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出什麽意外。


  焦慮變得逐漸懼怕起來。最後，楚雲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找到如沛菡。雖然他們不知道魏無忌將她藏在此處，但是結合他平日外出的路線來看，很容易便猜到如沛菡應該就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