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事難料(2)
從小她便沒了娘前,隻有父親一手將她拉扯大,既給了她父親的寵愛,也給予了她莫大的母愛。想想這些年,父親從來不會逼迫她,讓她由著自己的性子去行事。他們父女很少爭吵,僅有的幾次,也都是很快就和好。父女之間,哪兒來的隔夜仇呢!
但是,這一次,他們鬧得很凶,為了魏無忌。這也是她頭一次對父親懷怨而去,可就這麽一次,這麽唯一的爭吵而去,他們父女就永遠天人永隔了。
她甚至都來不及跟父親道歉,讓他點頭同意她跟魏無忌在一起。
淚水早已控製不住,如瘋狂了一般沾滿了她清麗的臉頰,漆黑的眼眸裏,也被著氤氳夢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
不知哭泣了多久,她才勉強止住自己滴不盡的淚水。
重新整理好如兆風的棺木,拎起沉甸甸的棺蓋扣在棺木上。她最後深深地凝望了父親一眼,幾乎要將他的音容笑貌銘刻於心,才不舍地蓋上了蓋子。“砰”一聲,空留回音蕩漾。
選定日子,如沛菡吩咐家裏的下人將父親的棺木打點好,她扶著靈柩到郊外為父親下葬。
從下葬到眼前堆滿尖尖的黃土,她都不曾再掉落過一滴淚,一雙大眼睛無神渙散。
魏無忌一直都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卻始終一語不發。他深諳,此刻如果她不想開口,他不會聽到她的隻言片語。
嫵玉跟隨在她身後,心疼自己主子如此模樣,想要勸解她些什麽,話到嘴邊又無從開口。
沉吟了片刻,她還是踱步到自己主子身邊,低聲道:“主子,我覺得主公死得十分蹊蹺。君昊公子傳話回來,說主公是路遇劫匪被人所殺,但是我隱約聽到隨行的侍從私語,主公並非遇到劫匪,而是仇殺!”
什麽!如沛菡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望著她,意在詢問她是否在說謊。
嫵玉連忙上前堵住她即將出口的話語,湊到她耳邊繼續道:“你離開安邑這些日子,我曾經無意中在門口聽到主公跟如家死士的談話。當時主公說,既然遇到那麽一個難得的機會,就不要放過。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麽,但是找來死士,應該不會是深好事。”
頓了頓,嫵玉四下打量了一番,發覺下人都離開後,貼在她耳邊道:“我還聽到,這其中好像與夫人有關係,而且君昊公子似乎也知道。”
聽完嫵玉的消息,如沛菡陷入了迷茫與疑惑中。她爹找如家的死士做甚?他不是早已把召喚死士的金令給她了麽?而且,這跟她娘有何關係?她娘不是早死了麽?君昊到底知道些什麽?爹為何不告訴她?
一係列的疑問盤踞在她的心頭,她百思不得其解。
緊緊盯著父親的墓碑,她希望他能夠起來告訴自己,這背後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後麵當真有什麽大陰謀?
她漸漸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直到魏無忌拍她的肩膀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魏無忌一臉擔憂地望著她,關切地問道:“菡兒,你怎麽了?我喚你那麽半天都沒反應,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如沛菡輕搖著頭,依舊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魏無忌以為她又是在思念父親,輕歎了口氣,也不逼迫她什麽,隻是緊緊握住她的手,讓她混亂的心安定下來。
過了許久,等到她累了,他才牽著她冰涼的手,不緊不慢地朝如府回去。
他倆前腳才踏進如府的大門,如君昊憤怒的聲音猝然響起:“如沛菡,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何不等我回來安葬義父?為何要擅作主張?”
如沛菡別開他憤然地目光,平靜地道:“那是我爹,我自然有權利好好安葬他。”
“你!”她這樣無情冰冷的話語刺激了君昊。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指著她又憤憤然地放下。
如沛菡也沒跟他過多計較,她走到她身邊,“我有事跟你說,到我房裏來吧。”說完,她徑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不理會後麵君昊氣急敗壞的表情。
魏無忌也不插手他兄妹二人的事,隻是朝君昊點頭招呼。
君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跟著如沛菡的腳步而去。
嘴角勾起一絲苦笑,魏無忌慢慢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看來今晚,他兄妹倆一定有事要商談,他也不方便打擾,索性就回去呆著。心底,他仍然在為她擔憂,生怕她傷心過度。
也罷,誰讓他就這般栽在她手裏了呢,連自己的心都輸掉了,他隻能認栽了,心甘情願地為她焦慮,為她擔心。
不過,他心裏最放不下的,還是大梁那邊。這次他又這麽跑出來,完全不曾交待半句,雖然拍了如家的家奴到大梁幫他報信,他心底仍舊平靜不下來,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