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噩耗傳來(2)
走到一個魚池邊上,魏圉停住了腳步,幽幽地說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像這些魚兒一樣,自由自在。”
魏無忌將他的話盡數聽在耳邊,卻也不知怎麽回答他。王兄是父親的嫡出,小時候寡言少語,跟他也沒有說過多少話。兄弟倆直到魏圉當了王,才偶爾有些交流。
雖然交流不多,但他能感覺到,其實王兄跟他一樣,都是十分孤獨的。大概是兄弟的緣故,他也算了解這位兄長,他陰晴不定的性格,不過是長期的孤寂所致罷了。
一樣的孤獨,一樣冷漠的王宮,他卻得以走出去,找到了懂自己愛自己的人,王兄恐怕一輩子就隻能困在這裏了。想到這些,他不禁為王兄感到悲哀起來。
魏圉得不到他的回答,微微一哂,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他的所有兄弟,包括魏無忌在內,都極少跟他說幾句知心話。他也習慣了。習慣就好。
整理好自己的落寞,他突然轉頭,很嚴肅地對魏無忌道:“弟弟,為兄隻想聽你的幾句真話。今日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幫大臣,關鍵時刻誰也不願意多說什麽,隻想保住自己。王兄現在就你一個弟弟了,也就你一個骨肉至親了,所以,你一定要輔佐王兄,可好?”
第一次聽到王兄如此真誠的懇求,魏無忌驀然呆住了。王兄今日怎會心血來潮跟他說這些,難道他在猜疑自己麽?
依舊得不到他的任何回答,魏圉無奈地笑了笑,“罷了!我也不逼你。”
隨即,他話鋒一轉,聊起家常來:“你可知今日你妻被王後請進宮裏來了,我們一家難得聚一聚,你不如隨我到王後宮裏轉轉吧,順道可以接你妻回去。”
“嗯!”魏無忌回了一句,不再是禮貌的疏遠,帶了幾分兄弟的親切。他並非不懂王兄剛才的言外之意,隻是他依然怕王兄懷疑他的用心,遂選擇閉口不言。
又是一片沉默。兄弟倆規規矩矩地走著,誰也不曾看誰一眼,心裏卻在不停地敲著邊鼓。
魏王後的宮殿內,斑斑的陽光透過戶牖照進來,點亮了華麗的大殿。
地麵上鋪著柔軟的紅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擺放有序的宮燈幽幽地放著微光,卻無法照亮裏麵冰冷的人心。
兩名衣著華麗的女子對坐在案幾前,端詳著一幅絹畫,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身著一襲黃綠色深衣的女子便是魏國的王後田氏,她本是孟嚐君田文的妹妹,當年為了齊魏兩國修好,她嫁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魏圉。
她對麵身著湖藍色深衣的女子,是魏無忌的妻子宋若南。宋若南的祖上是宋國人,不過後來宋國被齊滅,她也就成了齊國人。仔細算來,她與魏王後是有些親緣關係的,算得上是遠房表姐妹。
魏王後三十出頭,韶華不再,原本嫵媚的臉上被歲月侵蝕,眼角爬上了細密的紋路。
歲月不饒人,再美的女子,隨著時光了流失,上好的研製水粉也換不回她曾經動人的容顏。
靜靜端詳著案幾上的絹畫,她感歎道:“這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讓我王對她至今戀戀不忘。”語氣裏帶著幾分心酸。
宋若南瞧著那幅絹畫,越看越覺得眼熟。這畫中的女子,她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
畫中的女子,生得嬌媚優雅,眉如山黛,口如含朱丹。白皙的麵頰上,一雙漆黑的眼眸燦若星辰。試問看到這樣的女子,誰不會為之著迷?
這畫並非原作,而是魏王後從魏圉宮中的一幅畫裏拓印下來的。魏圉珍藏這幅畫許多年了,這些年這幅畫幾乎被他掩埋。可不知為何,最近他又重新找出了這幅畫,沒日沒夜地觀摩著。
王後拓這幅畫,無非是為了討好丈夫罷了。他們夫妻早已冷淡,魏圉也很久沒碰她了。她明白此時魏圉一定在思念著女子,如果自己為他找到這名女子,是不是他就會回心轉意,對自己好一些?
深深歎著氣,她心底的難過更甚。
這畫宋若南不是第一次看了,瞧這女子眼熟,一時間卻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那雙漆黑的眼眸,是那麽的熟稔,讓她永遠忘不了……
對了,是她!這女子明擺著就是她,那雙眼睛是那麽相似,這樣的眼眸,怕是不會再有第二人擁有了。
她欲向王後說出女子的下落,卻被魏圉和魏無忌的到來打斷。
內侍恭敬的通報聲散去後,魏圉和魏無忌一前一後地走進王後的宮殿內。
王後不願魏圉知道她私自拓印了這畫,索性望案幾下一藏,整理了衣服起身迎接。
她和宋若南款款踱步到魏圉麵前,行禮道:“見過我王,見過信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