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噩耗傳來(1)
炎炎夏日逐漸淡去,清爽的秋季悄然來臨。草舍外麵的蓮花早已開敗,隻留下一池的頹然。翠綠的荷葉上,也呈現出隱隱的暗黃。
如沛菡也不得不離開草舍了。魏無忌前幾日告訴她,他這些日子忙於國事,不能時時來看她。加之冬季不久便來,他也不放心她獨自帶在草舍裏。
他好言相勸了許久,她才答應他離開草舍。但她也不願跟他回去,而是選擇回去稻香春。雖然此前她偷偷跟著他跑了,不顧她爹的尊尊教誨,君昊的苦口婆心,但畢竟他們是父女,她爹不至於不要她的。
於是,她決定回稻香春,至少在那裏她可以躲一陣子,可以不那麽快去麵對他的妻。
將最後一箱行李裝進馬車裏,魏無忌走到正在出神的她麵前,握住她微涼的雙手,“菡兒,我們走吧。等明天天氣暖和些,我再帶你來。”
如沛菡也不反駁,聽話地跟著他朝車駕走去。
離去前,她最後凝望了一眼滿池的蓮花,眷戀而執著。她怎麽也想不到,這竟然是他們最後一次,這般平心靜氣地呆在草舍。
車駕緩緩朝大梁城駛去,一路上揚起灰塵滿天,遮住了前方的去路……
回到大梁後,魏無忌把她送到稻香春,自己則是往皇宮的方向而去。這些日子以來,趙國接受了秦國的割讓,齊韓國於不顧,整個局勢又有了些變化,他也不得不為這些事操心起來。
車駕緩緩行駛進了魏王宮,走過黑壓壓的宮餘,車駕最終穩穩停在了朝堂殿前。
魏無忌走下車駕,一步步往高高的階梯走去。等他上完了所有階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就不禁打了個寒顫。
長長的階梯下麵,就算再大再華麗的車駕,此刻也變得微不足道,渺若塵埃。
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樣偌大的王國,究竟何去何從,誰也說不清楚。前麵除了黑暗再無其它,任誰也左右不了未來。
引路的內侍提醒了他許久,他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跟著內侍往殿內走去。
到達殿內,放眼望進去,以及有幾名魏國重要的大臣跪坐在殿內,包括現任丞相禦上大夫。
魏無忌大步朝殿內走去,沿途他朝每位大臣頷首示意。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來。
不多時,魏圉也姍姍而到。他剛走進殿內,眾臣紛紛跪下行禮,“見過我王。”
魏圉走到正對門的高處坐下,擺手道:“都勉禮吧!”聲音裏透露出幾分疲憊。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眾位說說,對此次秦趙之事有何看法?”
下麵又是鴉雀無聲,麵麵相覷。
深深歎了口氣,魏圉將目光移向離他不遠處的魏無忌,“信陵君,你怎麽看?”就算他再擔憂這個弟弟會將他取而代之,但目前這滿朝堂,也就魏無忌能說幾句了。
魏無忌沒想到王兄會讓他發言,踟躕著要不要直述自己的意見。
等待了半晌,魏無忌依舊沉默,魏圉明白他是怕自己猜忌他,遂選擇了沉默。“無忌,你有什麽就說罷!”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魏圉滿懷期待地將目光投向他。
打定主意,魏無忌站起身到殿中,“啟稟我王,無忌認為,這次趙國之舉著實不當。且不說其他,韓國收不住上黨,秦國將這塊燙手山芋扔給趙國,擺明了就是怕韓趙結盟。趙國某一看清此時,圖一時之快,接受了秦國的贈予,不僅破壞了我三晉之盟約,更是為之後秦國攻趙留下借口啊!”他說得十分鎮定,如炬的目光裏沒有絲毫退縮。
其他大臣覺得他言之有理,紛紛點頭同意。
魏圉覺得他的話有幾分道理,也頷首表示同意。“眾位,你們怎麽看呢?”雖然如此,他依舊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他這一問,下麵又沉默起來。等待了片刻,依舊沒有人提出自己的見解。
魏圉被這群迂腐之人弄得怒火頓生,他起身狠狠道:“既然沒話可說,你們就都給寡人滾出去!”
“嗨!”聽出魏王不是玩笑,所有大臣起身急忙退出去。誰也不想去碰釘子,以魏王陰晴不定的性格,鬼知道他接下來會如何。
魏無忌無奈地歎了口氣,準備離去的時候,聽到魏圉從後麵叫住了自己:“弟弟,你留下。”
他停住腳步,回頭作揖行禮,“王兄還有何事吩咐?”
魏圉走下高台,邁步到他麵前,歎氣道:“你陪寡人在宮裏走走吧。我們兄弟也許久不曾好好說話了。”
“嗨!”魏無忌禮貌地應了一聲,陪著他朝王宮後麵走去。
兄弟二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路上沉默不語。他們不遠處還跟著幾名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