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槐林再遇（5）

  “好！沛菡。”他輕聲地念著，麵色柔和，連平日裏冷漠的眼睛裏，也透著絲絲柔和。


  如沛菡也不再理會他，徑直過去撿起自己剛才扔下的雞蛋和一籃子青菜，轉身對他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公子後會有期。”


  在她即將挪步的那一刻，魏圉上前抓住她的衣袖，“沛菡，你家是住這大梁城郊麽？”


  如沛菡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滿眼疑惑地盯著他，似乎在訊問他什麽。


  意識到自己太過魯莽，他連忙放開她的手臂，請咳一聲遮住自己的尷尬，“我……我，你一個姑娘獨自行走，我怕你遇到什麽危險，就隨口問問。”


  得知他並無惡意，如沛菡笑道：“我家就住附近，公子不必擔心。”說完，她對他嫣然一笑，便快步朝槐林深處走去。


  天色已經不早了，她得趕快回草舍。前幾日魏無忌回大梁處理事務，說今日會回來，剛才耽誤了不少功夫，她的快些回去才好，免得他見不到自己著急。想到他，她腳下的步伐也變得輕盈起來。


  望著她雀躍的背影，魏圉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的嘴角勾勒出從未有過的溫暖，眼睛也泛著柔和之情。


  一旁的吳蕨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嘴角露出了釋然的微笑。或許，那名女子，真就是能化解魏王心底孤寂的人吧！就連他都不曾想到，魏圉竟然還能有如此溫暖的笑容。


  她的背景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才不情願地從吳蕨的呼喚中回過神來。接過吳蕨手中的韁繩，他沒頭腦地問道：“吳蕨，你覺得沛菡怎麽樣？”


  聽到魏王的話，吳蕨自知跟他所想不差，便答道：“回稟我王，隻要我王覺得好就行，老奴的意見不重要。”


  如果是別人這般跟他說話，他必定大怒。但這個人吳蕨，他就不會發火。吳蕨跟了他這麽多年，他自然知道吳蕨此話並非恭維，而是肺腑之言。


  嘴角的笑意更甚，魏圉騎上馬，迎著逐漸西沉的陽光，緩緩朝大梁城而去。


  如沛菡才回到草舍，將新買來的米浸泡在溪水裏，耳邊就傳來魏無忌的聲音。“菡兒，我回來了。”


  聽到自己熟悉的聲音，她轉身像小鳥一樣朝他撲過去，直奔進他厚實的懷抱裏，口中還嬌嗔道：“無忌，你可算回來了。你要再不來，我都無聊死了。”


  魏無忌輕擁著她，嘴角微微上揚，湊到她耳邊問道：“這幾日想我了麽？”


  “想，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在想你。”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他，雙手也緊緊摟住他。


  他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小傻瓜。我也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想起泡在溪水裏的稻米，她從他懷裏竄了出來，“光顧著跟你說話，連水裏泡著東西都忘了。”邊說著，她邊朝溪邊走去。


  魏無忌跟在她身後，同她一起將浸泡的米放入鍋裏，裝了些許清水後，他拎著鍋放在水邊的篝火上。


  陪著她在草舍呆了些許時日，他也慢慢學會了做飯。倆人一起住在這草舍裏，雖然不愁露宿郊外，但吃確實是個問題。如沛菡於是自告奮勇做飯，可是她煮的第一頓飯，不僅迷糊了，連菜裏也裝了大量的鹽，鹹得不得了。


  他本來不想打擊她，可那些鹹得要命的菜肴，他實在食不下咽，被她敲出了端倪。


  她雖然生氣他不跟自己坦白，但更對自己的廚藝感到苦惱。以前她跑出去，身邊都帶著嫵玉，自己廚藝不行，還有嫵玉，這下她是後悔死了，怎麽當時什麽都推給嫵玉，自己不多學學呢？


  魏無忌知道她的苦惱，也不怪她，勸慰她道：“我的菡兒，進不了廚房那又如何！能陪著我把酒言歡，能陪著我暢談我就滿足了。”


  他體貼的安慰讓她心裏為之感動，自己也為此再也不願離開他半分了。


  不過懊惱歸懊惱，她趁著他回大梁這些日子，偷偷到鄰村學了不少東西，勉強能做出像樣的膳食了。


  今日他來，她一定要向他大展身手。


  望著她躍躍欲試的樣子，他也不掃她的興，遂在她身邊幫她打打下手。其實他會的也不多，也就能幫她煮飯提東西什麽的。


  她在篝火前的爐灶上忙個不停，時而將青菜煮進鍋裏，時而與嫻熟地敲開雞蛋，在鍋裏翻炒開來……


  他在她身邊靜靜地凝視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心底泛起陣陣溫暖。他要的很簡單，不過如同現在這般幸福，他就滿足了。有一個懂他的人陪在身邊，為他下廚準備膳食，為他生兒育女。


  想到這些，他忍不住上前從背後摟住她，在她耳邊輕歎道：“菡兒，你讓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