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槐林再遇（1）

  魏無忌帶著如沛菡離開了那家酒肆，直接往草舍而去。草舍位於大梁城外的槐林深處，位置倒也算是隱蔽。


  平日他心煩氣躁的時候，都會獨自一人上那裏呆上幾日。草舍外麵秀麗旖旎的景色，潺潺流動的溪水，總能化開他心底的煩悶。


  如沛菡再次跟他到草舍，映入眼簾的景致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得知她喜歡白色睡蓮，他便找人將那條溪水做了些改造，在溪流上蓄起了一個池塘。池塘裏種滿了鮮嫩欲滴的蓮花，肥大翠綠的荷葉上，搖曳著個個潔白的花朵，有的綻放正歡，有的含苞欲開，有的微微張開了羞澀的笑臉。


  七八隻蜻蜓在池塘上追逐著，嬉笑怒罵。含苞的花蕾上，不時停立下一隻棲息的蜻蜓。小荷才露尖角，蜻蜓早已立上頭。


  注視著滿眼的白蓮，如沛菡不由自主地握緊魏無忌的手，“無忌，謝謝你。”


  魏無忌輕輕刮了刮她高挺的鼻梁，柔聲道：“傻瓜，隻要你喜歡，不論要我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幫你得到。”他攬過她的肩膀，緩緩朝對麵的草舍走去。


  如沛菡時不時地打量著草舍前麵的池塘，臉角勾勒起一絲滿足的笑意。此刻，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斷然不會離開他了。


  引著步伐微跛的如沛菡踱步到蓮池前，魏無忌轉身麵對著她，“菡兒，這一池睡蓮我為你而種，代表我對你的心意，你可知？”


  如沛菡朝他使勁兒點點頭，“無忌，我懂。你的心意，我怎會不知。”一臉認真的表情。


  望著她眼底濃濃的愛意，他順勢摟住她，“菡兒，此生得你，無忌足矣。”


  她溫順地依偎著他，在她的心底，早已經認定了眼前的男子，他將是自己一生的依靠與眷戀。


  靜靜相擁了片刻，他放開她柔聲問道：“菡兒，你的腳還疼麽？”


  想起自己昨晚扭了腳，她有些害羞地低下頭，“還有些疼，不過好多了。”


  他牽著她的手在池邊坐下，他握住她的腳踝放在自己懷裏，輕輕褪去她的鞋襪，細心地檢查起她的傷勢來。觀摩了一會兒，他笑道：“幸好沒有腫脹，過幾天應該就能好了。這裏也沒有藥，不然敷上藥能好得快一些。”


  深知他在為自己處理傷口，她也不做任何掙紮，乖巧地聽著他的每一句話。


  驀地，他用手伸進溪水裏試了試，抬起頭問道：“菡兒，你怕冷麽？”


  不明白他意欲何為，她微微搖搖頭，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寫滿疑惑。


  見她不怕冰冷，他捋起她腳邊的裙裾，將她的腳小心地放到前麵的溪水裏，“這溪水還算涼爽，讓你的腳在涼水裏敷一會兒，減輕些你的疼痛。”


  望著他如此體貼細心的舉動，她的心底泛起陣陣感動，晶瑩的淚水不自覺地湧了出來。腳背上傳來絲絲的涼意，確實讓她舒服了不少。


  先前的疼痛隨著溪水浸泡，漸漸消失殆去，隻留下被涼水浸潤的愜意。


  他的手一直握著她扭傷的腳，如同她一起浸泡在冰涼的溪水裏。他長時間低垂著頭，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減輕手裏的力度，讓她的腳砸在水裏的石塊上。


  金色的陽光照在倆人身上，靜謐而美好，如若一副精致的畫麵。


  他潔淨的額頭上溢出了些許汗珠，滴滴落在他破開的傷口上，帶來陣陣刺痛。


  他想要伸手去抓碰，卻被她眼疾手快地攔住，“無忌，你別碰，小心留疤。”說著，她從懷裏取出一張柔軟的絹帛，沾了些溪水弄濕後，輕柔地擦拭著他額前的傷口。


  她的麵色有些難過，動作卻極為輕柔。“這麽大的口子，你怎麽弄到了？自己都不注意些。我昨晚也是大意了，竟然忘了你額前還有傷……”語氣裏滿是自責，她恨不得傷口在自己身上。


  他抬起頭對她微笑著，“我沒事，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他的笑容溫暖而幹淨，猶如夏日裏和煦的微風，陣陣吹進她的心裏，生根發芽。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幹淨的笑容，一時間神思恍惚起來，手裏的動作也驀然僵住。


  見她停留在自己額前的手臂遲遲不動，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菡兒，你在想什麽呢？”


  她回過神來，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沒事。”她繼續著手裏的動作，目光柔和。


  擦拭完他額前的汗珠，她俏皮地將手伸進水裏，舀起些許溪水，“無忌，今日天氣這麽好，我們來玩打水仗好不好？”水珠滴滴從她手中落下。


  “打水仗？”他從來未跟別人玩過這樣的遊戲，倒是以前外出時候，見過鄉間的孩子在水裏嬉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