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變數又生(1)
信陵君一行人趕了幾日路程,雖然人困馬乏,但是離墨家大營還有些日子的路程。
墨家大營原本在宋國境內,後來宋國被齊國所滅,墨家分成了三派,各派也遷到了不同地方。齊飛所在的那一派,就將大營遷到了魏國與趙國的交界處。
北上的這些時日,魏無忌都沒有跟如沛菡說過一句話,連正眼都不曾瞧過她。每每如沛菡想湊過來跟他說話,他都借故躲得遠遠的,不理會她滿懷期待的目光。
如沛菡被他這般冷漠的態度弄得十分難受,雖然她對他有所隱瞞,雖然她是衝動了些,可派人去劫走齊飛,不過也是不想看他難過。誰知他卻把她當成了闖禍的瘟神。
又趕了一整天的路程,天色漸漸黯淡下來,一行人就近選擇了一家驛站安頓下來。
驛站的小官幫著風塵仆仆的趕路人牽走馬匹去飼喂,一行人也都各自進到了驛站裏。
如沛菡再也受不了路上魏無忌對她的冷漠,徑自跟在他身後,緊咬著嘴唇思考要不要跟他說清楚。
魏無忌知道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強忍著自己的情緒,與齊飛和楚雲一前一後進去,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她。
見他又在故意漠視自己,如沛菡著實無法再忍受了。她衝到魏無忌麵前,擋住他的去路,不甘地問道:“公子,你還要跟我慪氣到什麽時候?”
魏無忌看了她一眼,故作冷漠地道:“我沒有跟你慪氣。我已經說了不想再見到你,是你自己要跟著來的。”
在他還未來得及挪動腳步,她擋住他繼續質問道:“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為何你還要這般責怪我?”她的眼睛中蓄著晶瑩的淚水,似在訴說自己的委屈。
注意到她眼角的淚水,魏無忌強做鎮定地繞過她而去,不再理會她的任何舉動。
他留給她的決絕的背影,讓如沛菡的心頭愈發委屈。她憤憤地盯著他在自己視線裏越來越模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仿佛要將自己的下唇咬碎一般。
眾人用過晚膳後,都各自回到房間裏睡下,彌補這幾日的勞頓。
如沛菡並未出來用晚膳,她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魏無忌察覺到她未曾出來用膳,不禁有些擔心起來。難道她是不舒服麽?
思量一番,他最終還是打定主意,讓楚雲端了些吃的給如沛菡送去,並且查看一下她是否生病。
楚雲得了他的吩咐後,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便看望如沛菡去了。
魏無忌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裏讀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意味,瞬間打了個寒顫。難不成楚雲也覺得他對這位畫工小弟有什麽?難道他真的喜歡男人麽?
被自己這樣的念頭嚇到,魏無忌拚命搖了搖頭,安慰自己,他堂堂男子,怎麽可能喜歡男人。
可越是這般寬慰自己,他覺得自己有這樣嗜好的念頭就愈發強烈。
在他同自己的可笑念頭作鬥爭的時候,楚雲已經從如沛菡的房間裏回來了。他敲了敲魏無忌的房門,見到他在出神,掩嘴偷笑起來。
意識到楚雲回來,魏無忌抬頭望著他,又注意到他嘴角難掩的笑意,沒好氣地問道:“楚雲,小弟他怎麽樣了?”
楚雲強忍住自己的笑意,作揖回答道:“公子不必擔心,如公子他沒有大礙。不過,”他故意停頓下來。
“不過什麽?”魏無忌有些焦急地追問他,生怕如沛菡有什麽意外。
看出他對如沛菡的關心,楚雲故作難過道:“不過我剛進去的時候,看到如公子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他故意說的很慢,吊魏無忌的胃口。
聽到這些,魏無忌蹙眉道:“他怎麽哭了?一個大男人的,哭什麽呀?”話雖如此,心裏卻已經萬分擔心。
楚雲無所謂的聳聳肩。清了清嗓子,他勸解魏無忌道:“我說,公子,其實你很關心如公子,可為何要對他橫眉怒視呢?”
這下魏無忌徹底說不上話了。他不知道怎麽解釋,遂站起身朝外走去,扔下一句:“我去看看。”
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楚雲臉上掛滿了欣慰的笑容。其實他早就識破了如沛菡的女兒身份,她那麽尖細的嗓音,以她的年紀,要是男子,那可能那般清脆。隻是他這位信陵君啊,依舊看不清楚,被蒙在鼓裏。
難得公子終於對女子上心了,希望他們真的能夠情投意合才好。
嘴角勾勒出濃厚的喜悅,楚雲緩緩退出了魏無忌的房間,朝自己的房間而去。
魏無忌走到如沛菡的房門口,驀地停下了腳步。他應該進去麽?他的心裏又開始慌亂起來,那種莫名的情愫湧在心頭,難以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