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弄巧成拙（1）

  漆黑的夜空沒有絲毫光亮，黑壓壓地撲麵而來。上弦月露出了些許蹤影，但卻無法照亮無垠的大地。


  夜晚總是充滿詭異的氣息，燥熱的天氣在這時候也有了幾絲清涼之意。


  離大梁城不遠處的一家客棧裏，今日可謂是生意臨門。齊江帶著墨家眾多弟子趕回墨家大營，這裏是必經之地，他們自然也在此歇息。


  找到齊飛後，齊江心裏的大石算是放下來。他十分了解齊飛，既然他是自願跟著他們會墨家大營的，自然不會逃走，所以他隻派了一名弟子跟著齊飛。


  眾人酒足飯飽，都紛紛回各自的屋子休息去了。趕了一整天的路，鐵打的身子都會吃不消。


  公輸靈雖然同為墨家弟子，但畢竟是女兒家，加之此次行動就她一名女子，所以她獨自睡一間房，不與其他人同住。


  天色早已深沉如水，可是公輸靈毫無睡意。她站立在房間的戶牖前，靜靜地凝視著天上的殘月。


  透過戶牖望去，是客棧的小院，栽了些花草，飄來一股淡淡的花香。


  記得許多年以前，她經常與齊飛一起，坐在墨家大營最高的房頂上，安靜地遙望著明月。偶爾的幾句閑聊，她都覺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嗬嗬，這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現在的他們，已經不再有當年那般的親密。


  她清麗的臉頰上寫滿憂傷，思緒也飄忽起來。齊飛，如果你能給我個解釋，告訴我當年為何棄我而去，我依舊會原諒你。你知道麽，除了姐姐，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了。


  盡管你當年拋棄了我，可我對你的感情，從來都不曾減弱過。一行晶瑩的淚水滑過她美麗的麵頰，帶著無盡的憂愁，眼睛裏傳來幾分鑽心的刺痛。


  齊飛正好從她房前經過，將她的淚水盡數收入眼底。她還在為自己哭泣麽？他已經不敢再有這樣的奢望了。從他離開墨家大營那天開始，他們已經越走越遠了。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心底泛起一片漣漪。靈兒！他默默念著她的名字，卻不敢再向前邁出半步，隻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陪著她一起哀傷。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可以回到那些年少的日子，該多好啊！那時候的靈兒，整日笑靨如花，沒有絲毫煩惱。那時候她的姐姐公輸碧還活著，也很疼她，她的臉上從來沒有愁雲。


  公輸碧死後，公輸靈確實也沉淪了一陣子。但是齊飛陪在她身邊，給予了她最為堅實的依靠。她也漸漸從傷痛中恢複過來，昔日的笑容重回了美麗的麵頰上。


  靈兒，為何現在的你，笑容全無，連那雙眼眸裏也滿是哀傷呢？齊飛不敢再去看她眼底的脆弱，閉上了酸澀的雙眼，整個身體倚靠在牆角。


  陣陣微風拂過，風幹了公輸靈臉上的淚水，卻再也無法抹去她心底的潮濕。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不再站立在窗外，緊閉上了戶牖，不透出一絲聲響。


  齊飛見她關閉了窗戶，又在窗外凝視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這時，客棧的小院中投下一片黑壓壓的影子，神秘莫測。那些人悄無聲息地從圍牆上跳下，輕輕地在院子裏摸索著。


  他們的步伐極為輕盈，沉寂的夜裏完全聽不到任何動靜。每個人臉上都蒙著黑布，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劍，在黑夜裏泛著幽幽的亮光。


  搜尋了一會兒，領頭的一個低聲吩咐道：“聽我指令，挨間挨戶地找，一定把人給我找到。”


  “嗨！”手下小聲地回了一句後，便迅速地行動起來。


  這時候客棧裏的人大都已經睡下，連守夜的小哥也在正廳裏點頭打盹。


  四下搜尋了一番，那些人一無所獲，領頭不禁懷疑起來。據消息傳來，墨家應該就是在此歇腳的，怎麽會找不到齊飛的蹤影呢？


  他拿出懷中的絹帛，借著院場裏微弱的光芒，仔細地端詳著畫中人的樣子。他們少主子吩咐了，要他們盡早將齊飛就出來。墨家行蹤不定，大多時候都不在客棧投宿，所以，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認真想了想，他決定冒一次險。“從現在開始，你們進屋搜索，勢必要把畫中人找到。”關鍵時刻，隻得出此下策了。如果墨家不再投訴客棧，那樣就不好辦了。


  聽得領頭命令，那些黑衣死士也不再顧及其他，均躡手躡腳地搜起要找的人來。


  本來一切還算順利，可是搜到齊江的屋子時，由於齊江睡眠極淺，覺察到動靜，他“噌”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死死盯著來人，他警覺地問道：“什麽人？”


  那些死士不想多生事端，見不是要找之人，欲退出齊江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