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到大梁（2）

  如兆風自從妻子死後，就不曾再娶，所以也就如沛菡這麽一個女兒。他把女兒當作兒子來養，教她為商之道，隻希望有一天女兒能夠繼承這偌大的家業。


  父女倆相依為命，這一晃就是十八年。雖然日子辛苦，父女倆倒也同心，這如家的產業也算發展得不錯。


  甩掉那些多餘的念頭，如沛菡索性繼續津津有味地跟父親說著來路上的見聞。


  如兆風深知他這女兒性子好動，喜歡看些人文風情，遂耐心地聽著她說，自己偶爾插上幾句。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屋外寂靜入睡，屋內時不時傳出陣陣歡笑，安靜而美好。


  “稻香春”位於大梁城北，繁華的商業區。每日“稻香春”進進出出的人不少，有來自各地的商人，有遊學的士子，還有許多魏國的王公貴胄。


  許多來稻香春的人，一是為了打聽來自各方的消息，畢竟稻香春往來人雜，消息自然十分靈通。二來他們是來此喝酒對弈，以彰顯自己的滿腹才華，結識誌同道合的友人。


  酒肆的前廳擺放有一個巨大的棋盤，供往來的人群博弈較量。一般人來都選擇一間偏廳談論或者對弈，但不乏有識之士喜歡在前廳較量，以發揚自己的理論思想。


  下棋的雙方，首先會從侍女手從抽取各自所執棋色，然後選取各自棋子所指國家，一切完畢之後才能開始正式下棋。


  這前廳的棋盤，總是對弈不斷，圍著許多觀看的人。旁邊侍候的侍女，在每執一子時，都會抱出棋子的落腳點。因此，每每才靠近稻香春，就能聽到女子清脆的報棋聲音。


  廳內人群往來不斷。如沛菡坐在二樓的一間房內，透過垂下的竹簾，眼神飄忽地觀察著往來的人流，時不時品幾口酒爵中的美酒。


  她這些年經常扮作男兒，帶著侍女嫵玉四處遊玩，看盡各國的無限風光。


  此時坐在這稻香春裏，看著來到大梁的遊學士子，不免覺得有些單調乏味，總是無法盡興。那些人大多倒是滿腹才華，隻不過總讓她覺得不踏實，沒有厚重之感。


  聽到她接二連三的歎氣，隨身侍候的嫵玉白了她一眼，無奈道：“我說公子，我今天都聽你歎了一個時辰的氣了，你究竟是怎麽了，回來就沒完沒了地歎息？”


  如沛菡握著手中的酒爵，淺抿了口酒，皺眉道：“這大梁好是好，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她們主仆二人這些年也走過不少地方，看了許多風土人情，可不知為何，來了大梁之後，她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平靜的日子背後，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默默地推動著她的生活，潛移默化。


  嫵玉也不知怎麽接她的話。她家公子什麽都好，這些年遊曆四方見識不淺，但不免男子氣了些。別家女子都是溫柔賢淑，可她家公子卻是瀟灑不羈。到各處都扮作男子，結識了不少有識之士。這樣的女子，多了些颯爽英姿，卻也少了幾分嫵媚。


  不過如沛菡倒是不擔心這些，她隻是按著自己的心意而活，不受任何人的約束。


  就在思緒飄忽的時候，如沛菡透過竹簾，隱約看到有人從她麵前而過。


  那人一襲白衣，頭發束在高高的冠內，腰間佩著一把鑲紫玉的寶劍。看那人的氣勢，文雅中不失英氣，瀟灑中不減厚重。


  感受到迎麵而來的颯颯之姿，如沛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人，感覺他熟悉而陌生。


  這人究竟是誰？為何會讓她有如此熟悉之感？難道他們在哪裏見過麽？一係列的疑問盤踞在心頭，她不禁蹙眉思索著。


  她站起身子慵懶地走動了幾步，在即將收回自己視線的那一刻，一抹熟悉的身影豁然闖入她的眼簾。


  同樣的白衣飄飄蕩蕩，右手有力地握著腰間的寶劍，麵色謙和，腳下邁著有力的步伐，堅定地走進稻香春。


  見到如斯之人，如沛菡的醉意頓時全無。她急忙站了起來，跑到二樓的圍欄處，仔細搜索著下麵滿滿的人群。


  終於找到了！心底一個聲音告訴她，那人就是當日她所見之人。


  那人跟在酒保身後，不緊不慢地走上二層的一間廳裏。他所進之處與她站立之處遙遙相對，可他的目光卻不曾偏離半分。直到竹簾垂下，他的目光都不曾瞟過來絲毫。


  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如沛菡氣得踱著腳。這人怎這般不解風情？她這麽個大姑娘盯了他半天，他卻如同木頭一般毫無反應，真是氣死她了。


  既然他不待見自己，那她就一定要去看看，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連她如沛菡的帳都不買。思索著，一個邪惡的念頭漸漸占據了她的小腦袋瓜子，嘴角也露出了幾絲邪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