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到大梁(1)
陽春三月,萬物複蘇,生機盎然。萬裏無雲的天空,湛藍而又高潔,似乎在昭示著一個嶄新的開始。
大梁作為魏國的國都,繁華之景不言而喻。寬闊平整的街道,來自四麵八方的商旅絡繹不絕,街上也是琳琅滿目的店鋪。
一輛看上去不十分華麗的車駕緩緩行駛在大梁城的街道上。車架輕車熟路地向城北而去,沒有絲毫猶豫。
到了城北一家叫做“稻香春”的酒肆前,那車駕終於停下了緩慢的步伐。
待馬車停穩後,從車中走出了一名妙齡女子。女子大約十七八的樣子,白皙的麵頰上生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發出燦爛的光芒,猶如黑夜裏明亮的星辰。女子身上一襲紫色的深衣,襯得她愈發動人。
女子俏皮地跳下馬車,滿目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繁華的都城。
在她身後跟著一名黃衣女子,有調理地指揮著前來迎接的眾人搬放行李。
紫衣女子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城北琳琅的店鋪,嘴角露出幾分讚許的笑意。“爹還真是有眼光,選了這麽一個好地方。我看這‘稻香春’必定是日日客座滿堂。”
黃衣女子聽到她的話,走回她身邊道:“公子說的是。我們這些年來也到過不少地方,卻是極少像大梁這般富庶繁華呢!”
紫衣女子也不接她的話,而是繼續饒有興趣地觀賞著附近的酒肆店鋪。
大梁是魏國的都城。魏國都城本在安邑,也算是中原難得的大都市。但在桂陵和馬陵之戰後,魏國開始走向衰落。魏惠王無奈之餘,聽從其弟公子卬的建議,遷都大梁。安邑也就此結束了其作為都城的命運。
在她出神的片刻,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從她的背後猝然響起:“菡兒,你這麽快就到了?為父剛剛忙著處理酒肆內務,現在才出來接你了。”話音剛落,身穿一襲栗色深衣的如兆風大步走了出來。
他已經到了不惑之年,頭戴瑁冠,麵色沉穩,下巴上蓄了一圈胡須。
如沛菡回頭笑盈盈地望著自己的父親,乖巧地喚了一聲:“爹!”說完,她就像小鳥兒一樣蹭到父親身邊,撒嬌道:“爹,這麽久不見,女兒可是很想您呢!”
如兆風滿目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笑道:“你這個鬼丫頭,還敢說想念爹!這些日子你帶著嫵玉都跑哪兒去了?”
被父親這麽一責備,如沛菡立刻耷拉著臉,委屈道:“我哪有亂跑!我不是跟您說過了麽,我們去邯鄲轉轉。爹您誣陷我!”她低著頭,女兒態十足。
如兆風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須,寵溺地拍著女兒的肩膀道:“好了,爹不說你了。趕了這麽多天的路,該累了吧?”
“嗯!很累呢!”如沛菡使勁兒地點點頭,挽著父親的胳膊往“稻香春”走去。一路上父女倆有說有笑,羨煞旁人。
如兆風帶著女兒穿過前麵熱鬧的廳堂,直接往酒肆後麵的院落而去。
把女兒帶到為她準備的房間,如兆風跟隨行的侍女交待完事宜後,便拉著女兒的手在案幾前坐了下來。
侍女們進進出出地整理房間,絲毫影響不到眼前這對侃侃而談的父女。
擺弄著眼前的酒杯,如兆風慈愛地問道:“菡兒,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
如沛菡端起案幾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也不隱瞞,直接道:“我去了邯鄲,順道又往秦國去看了看。不過爹,不看還真不知道,秦國現在富庶得其他過家都跟它沒法比,沿途的郡縣都是屋簷密布,人來人往。”
聽了女兒的描述,如兆風輕歎了口氣。確實啊,秦國在衛鞅變法後,國富民強。與之毗鄰的魏國,卻是一天不如一天,漸漸衰落了下去。
察覺到父親臉上的擔憂,如沛菡連忙轉移了話題:“爹,不過我一直不明白,您為何要遷往大梁呢?我們如家在安邑呆得好好的,為何您要舉家遷移呢?”
如家本是家居安邑的商人,日子倒也算優越。到了如兆風這一輩,更是將家業發展得更大了。可不知為何,他卻舉家遷移到了大梁。這魏國遷都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如家的先輩都不曾動過來大梁的念頭,怎麽他就有這樣的想法呢?
如兆風收起自己的思緒,清了清嗓子,“大梁畢竟是國都呀!來往的商賈哪是安邑能比的。”
話雖如此,如沛菡還是心存疑惑。她知道她爹覺得不是貪圖賺錢的人,必定是有什麽事才讓他下此決心的。可如今父親不願透露,她也不好多問,隻得訕訕閉嘴。
她很小就沒了娘親,都是父親一手將她拉扯大。她也十分聽父親的話,做事很有分寸,知道在他麵前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