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很獨特,我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是麽?”
哪怕她長了一張和姐姐同樣的臉,她也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源思也是。
鬱成瑞點點頭,轉移了話題:“被你這餡餅餡餅說了半天,說的都餓了,要不要先弄點東西吃?”
鍾念初挑眉想了想,果斷答應:“好啊!”
“想吃什麽?”
“叫外賣吧,忽然想吃肯德基了,今天心情不好,敞開了吃,什麽熱量不熱量的,吃爽了再說。”
鬱成瑞忍俊不禁,順從她的意思,叫了肯德基來家裏。
“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麽幹脆的女孩子,別人不都是害怕熱量太高,吃進去一肚子卡路裏發胖,怎麽到了你這裏,一點都不在意了。”
鍾念初很嘚瑟的坐在沙發上,很嘚瑟的說:“保持身材也要科學保持,並不是你吃進去的每一口飯都會變成肉長在你身上,那滿世界都是巨人了,該吃了就要吃,吃飽了才能好好減肥。”
鬱成瑞對於她的言論非常新鮮,忍不住道:“你這樣的身材,需要減肥麽?”
“不需要,但是我需要保持。其實我也不需要刻意去保持身材,隻要堅持運動,別天天吃這種高熱食品,就不會走樣太嚴重,體重在一公斤之內上下浮動很正常,反正外表看不出來。”
兩人等外賣的時間聊了很多,說的很暢快,鍾念初很快恢複了心情,至少臉上歡笑滿滿,一點都看不出來剛剛和玄夜淩吵過架的樣子。
外賣送到,鬱成瑞怕鍾念初吃的不痛快,特意買了很多。
他坐下來陪著鍾念初一起吃。
鍾念初倒是有點意外:“沒想到啊,你這樣的公子哥也會吃這種垃圾食品?”
鬱成瑞很無奈:“你這就是對我富二代的偏見了,雖然外界都在說我是風行的太子爺,其實小時候,我父親根本沒有按照太子爺的標準培養我,初中開始,缺錢了自己想辦法,家裏有車也不用來接送我上放學,回家吃飯都是自己動手解決,可以說,窮孩子吃得苦我都吃過。”
鍾念初瞠目結舌,“看不出來啊,你家老爺子還挺高瞻遠矚的。小時後就將你當做窮孩子培養,長大了你才知道錢來的不容易。”
鬱成瑞深深的歎了口氣:“是啊,他是個好父親,可我不得不說,他也是個老流氓。尤其是他的思想,做事手段,很多時候都特別流氓,以至於我有些看不下去,卻又不能說什麽,畢竟那是我父親。”
鍾念初不好對鬱陽這個話題表示什麽,隻能說:“商場如戰場,大家都在這裏麵打滾的,你不去傷害別人,別人就會來傷害你,或許你父親這樣做,隻是為了自保,做給別人看,讓別人不會輕易的去招惹他。”
鬱成瑞點頭:“你不用替他開脫,流氓就是流氓,不管有多大的理由,也依舊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
鍾念初咬著雞翅,一巴掌拍在他肩頭:“你不能這樣說你老子,想我泱泱大天朝,曆史上太多這樣的人物了,看似流氓,粗中有細,比如劉邦啊,朱元璋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啊,就不要在這種小事上計較了。”
鬱成瑞沒有繼續往下接下去,鍾念初甩開了腮幫子吃,吃的滿嘴油花,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
旁邊鬱成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抽了一張紙巾,伸過手去,替她擦嘴,動作溫柔又細致,鍾念初本來張嘴準備咬一塊雞腿來著,卻被這忽如其來的一下弄的咬不下去,愣住了。
他臉上浮動的溫柔,讓她不敢去正視,那裏麵好像藏了太多東西,她知道那是什麽樣的眼神,玄夜淩在提起源思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
隻是……
他是在對著自己嗎?
鬱成瑞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動作頓住,看著她的麵龐,方才的熱情似火一瞬間冷卻下來,空氣開始變得凝固。
“哦……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個電話會議要開,你……你先吃,我開完會過來找你。”
鬱成瑞像是要躲避什麽一樣,匆匆忙忙起身離開,上樓進了書房裏關上門,留下鍾念初一個人,窩在沙發上,守著一大堆的美味,卻沒有了胃口。
她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手裏的雞腿,自己抽了紙巾擦擦手,悶悶的靠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玄夜淩留給她的陰影太大了,以至於她現在都開始懷疑,身邊這些人的眼裏,她到底是鍾念初,還是源思。
她源氏的員工,隻知道現在的老板是源思,整個圈子裏所有人,都以為失蹤五年之久的源思已經回來了。
可她是鍾念初。
她不是源思。
鍾念初捏著太陽穴,頭大的歎了口氣,身子軟趴趴的滑下去,躺下來,看著天花板發呆。
她當初是不是腦子抽了才會答應玄夜淩做替身的這個要求啊……現在可好了,搞的她失去自我,人格分裂,有時候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誰。
甚至她開始習慣別人稱呼她源思源小姐源總。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她看向樓上,不知道鬱成瑞當年和源思是不是也有過什麽交集。
鍾念初猛然想起來,在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個問題上,鬱成瑞的態度一直都是模棱兩可的,他從來沒有明確過,在他眼裏,她到底是鍾念初還是源思。
“真是讓人頭大。”鍾念初果斷拋開這個問題不去想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繼續糾結下去,想也沒用,她一直都維持著這樣的好習慣,一個問題想不通的時候,就換一個問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何必陷在泥坑裏苦苦掙紮呢。
真沒想到,鬱陽教育兒子的方式如此獨特。
給他灌輸如何做一個管理者的思想,卻不給他一個管理者的生活,這基本上就等於讓他從基層做起了。
從小就知道窮的可怕,而不是在揮霍中長大,才造就了現在的鬱成瑞,和善好說話,平易近人,又不失一個領導者的氣魄。
創業難守業更難,鬱陽這個老狐狸,算是讓鬱成瑞讀懂了這句話。
鍾念初想著想著,想到了很多,將來如果她自己有了孩子,也一定要學鬱陽這樣教育。
不過……將來她會和誰有孩子呢?反正不可能是玄夜淩了,她會離開玄夜淩,離開這裏的一切,然後找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尋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遙遠的未來隻能是幻想,幻想總是美好的,鍾念初枕著自己的美好的幻想睡著了,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也不管形象,睡的非常酣暢。
她就這點好處,不做林黛玉,為人很痛快,哪怕遇到了這樣不開心的事兒,大吃大喝一頓,睡一覺起來,又是一個豔陽天。
鬱成瑞聽著外麵沒有動靜了,從書房裏出來,站在樓梯上就看見鍾念初躺在沙發上四仰八叉的睡著,一點形象都沒有,卻偏偏讓人覺的很可愛,真性情。
她受傷的那隻腳放在旁邊,一條腿搭在沙發椅背上,形象豪放如同進了自己家一樣。
這一點讓鬱成瑞很舒服。她對他一點都不戒備,這樣都能睡著。
他寵溺的笑笑,回房間抱了一條毯子過來,放輕了動作給她蓋在身上。
鍾念初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並沒有要醒來的意思,甚至於受傷的那隻腳都不顧了,被壓在一條腿下麵。
鬱成瑞無語的搖搖頭,走過去將她那隻腳拿出來放到一邊,醫生開的藥就在旁邊放著,還沒開封,鬱成瑞看了看,開了一瓶,倒在手心裏給她擦在扭傷的地方。
鍾念初睡得很熟,好像不準備很快醒來,鬱成瑞看她睡得這麽香,也不忍心打擾她,給她掖了掖被角,靜靜的坐在旁邊,端詳著她的睡顏。
他想起來在醫院的時候,她靠在自己肩頭睡著,似乎從那時候起,她對自己就一點防備都沒有。
鬱成瑞心中一動,慢慢靠了過去,一股強烈的衝動在腦海裏回蕩,他想要將醫院裏那個沒有得逞的吻,重新來一遍。
這裏是他自己家,不會有玄夜淩忽然跳出來打擾他。
鬱成瑞緩緩伸出手,輕輕將鍾念初臉上垂下來的幾縷發絲撩到一旁,她精致的容顏深陷他眼底,一股想要親吻她一下的衝動越來越強烈,鬱成瑞俯下身去,靠近她……
明明這張熟悉的麵龐就在眼前,可鬱成瑞還是猶豫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心裏一定不好受,或許……他這一打擾,她就會猛然從夢中驚醒。
那他要怎麽解釋。
鬱成瑞看著近在咫尺的鍾念初的麵龐,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那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看走眼了,事實證明他確實是看走眼了,眼前這個獨特的女子,和他記憶中的人,完全不一樣。
甚至……比起來他的回憶,鍾念初要更有魅力一些。
“我知道你不是源思。”
他輕聲道,哪怕她跟他說,鍾念初隻是她的另一個名字,鬱成瑞也知道,她其實不是源思。
“算了,今天放過你。”他直起腰來,最終還是放棄了想要親吻她的念頭。
他不能這樣做,鍾念初信任他,才會這樣毫無顧忌的睡在這裏,鬱成瑞對自己沒信心,他怕今天自己隻是親吻,明天就會忍不住做點更深入的什麽。
與其破壞掉眼前的這份美好,倒還不如什麽都不開始,起碼還能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她身邊。
玄夜淩一個人穿過走廊,打開了走廊盡頭那個房間的門,這裏是整個城堡的禁地,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能進去。
房間很小,但是布置得很溫馨,淺藍的色調,如同正午陽光照射下的海麵,靠著牆邊的位置擺放著一麵書架,上麵放滿了世界名著。
旁邊的妝台幹淨的很,一點都不像是沒有人住在這裏的樣子,甚至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化妝品,護膚品。
玄夜淩走到書架麵前,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源思捧著一束百合花,輕紗掩映,光影迷離,笑的很是動人。
他伸手拂過照片,冷漠的臉上掠過一抹難得一見的溫情。
這裏並不是源思原來居住過的房間,他隻是在源思失蹤之後,按照原來的擺設方位,將這個城堡中所有和源思有關的東西全都搬到了這個房間裏鎖起來,也算是塵封記憶。
從前源思留在他腦海中的回憶劃過眼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仿佛除了一起吃飯喝茶,就隻剩下安靜的麵對麵坐著討論當下的經濟形勢,並沒有太多浪漫。
相比之下,鍾念初在他麵前活蹦亂跳,反倒更多了幾分色彩。
玄夜淩忽然煩躁不已,一把將源思的照片倒扣下來放著,從旁邊抽出一張唱片,是貝多芬的交響樂,從前源思最喜歡的一張唱片。
造型古老的唱片機旋轉運作,玄夜淩躺在床上,聽著熟悉的音樂,卻怎麽都不能讓自己安靜下來。
從前源思喜歡用這首音樂當伴奏,和他一起在燭光閃耀的房間裏起舞,她說她喜歡這樣的氛圍,有種古羅馬一樣迷人的情調。
既然她喜歡,那就隨她喜歡,玄夜淩直到現在才發現,他聽得懂這首曲子的每一個音符,卻並不能完全靜下心來去欣賞這首曲子。
沒有了源思在身邊,從前源思在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也喜歡的一切,現在都沒法靜下心來去體會。
每每想到什麽和源思有關的東西,耳邊就會忍不住的響起鍾念初那絕對相反的聲音。
魔音穿腦。
驟然,玄夜淩一下子跳起來,煩躁的關掉了唱片機,房間再次歸於平靜。
鍾念初和鬱成瑞一起從房間裏出來,她靠在鬱成瑞的肩頭在嘈雜的醫院裏睡著,每一個鏡頭都讓玄夜淩胸腔裏堵了一團棉花一樣,別的喘不動氣,煩躁的想殺人。
以前每每他心情煩躁的時候都會到這個房間裏來待一會兒,總會感受到源思的氣息,會容易靜下心來,可現在,他隻覺得除了煩躁還是煩躁。
就連從前和源思有關的回憶都不能讓他靜下心來。
玄夜淩離開房間,重新鎖了門,打電話給自己的手下:“那女人還在不在醫院?”
手下膽戰心驚的匯報:“總裁,源小姐已經不在醫院了,您前腳走,她後腳就離開,我們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玄夜淩怒吼:“連個女人看不住,你們是廢物嗎?”
手下嚇得發抖,馬上問道:“總裁,要不要我們現在去找人?”
“廢話!一群白癡!”玄夜淩暴躁的掛了電話,傭人過來喊他用晚飯。
玄夜淩下樓去,坐在餐桌旁邊,本來就沒胃口,看著一桌子華麗麗的美味佳肴,明明色香味俱全,可他就是覺得難以下咽。
他夾起一筷子魚肉嚐了一口,眉毛擰成一團:“這是什麽東西?做成這樣也好意思端上來?拿走重做!”
又嚐了一口鵝肝,依舊覺得很嫌棄,拿走重做。
其他的,沒有一樣東西讓他覺得滿意,玄夜淩隻差掀桌子。
談格看他這樣實在不是辦法,悄悄祝福廚房,給玄夜淩煮一碗雞蛋麵,用最簡單的方法做,不要耍什麽花樣,也不用弄什麽技巧。
傭人照辦了,談格親自給他端過去:“少爺,多少吃點吧,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他把雞蛋麵放在玄夜淩麵前,希望能夠讓他吃點東西。
玄夜淩掃了一眼,一揚手打翻了。
“誰允許你們做這種東西給我?”他冷眉冷眼的掃著談格和一眾傭人,態度很惡劣。
大家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
談格恭敬站在一旁,知道他這是被鍾念初的手藝養刁了胃口,吃慣了她的味道,別的就吃不慣,他本來就很挑剔。
“少爺,要不……”
“閉嘴!”玄夜淩知道他想說什麽,趁著他說出來之前給打斷了。
一想到鍾念初頂著源思的那張臉,卻和鬱成瑞黏黏糊糊不清不楚的,玄夜淩就恨不得宰了鬱成瑞那家夥,然後拎著鍾念初從四十樓的窗口扔出去。
眼見著他總是不肯吃東西,談格覺得也不是辦法,鍾念初關機了,找不到人,談格一把老骨頭愁的要散架。
這倆人也真是的,從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就沒正經好過,三天一吵嘴,五天一打架,鍾念初從出現在城堡裏開始,玄夜淩的生活就開始變得雞飛狗跳。
從前源思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人家都是跳跳舞,賞賞花,做什麽都安安靜靜,高貴典雅。
談格默默的歎了口氣,說實話,他其實更喜歡鍾念初和玄夜淩的相處方式,多了點煙火氣,讓玄夜淩也多了點人情味。
平日裏看著兩個人吵吵鬧鬧的習慣了,談格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從沒覺得有一天會鬧得到了誰也不理誰的地步。
這次這是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竟然連人都跑了。
該不會是自家少爺情商太低,吵過頭了,把人吵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