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是恨我不死吧
車子停在海邊一棟兩層小別墅前。
淩思昂先下了車,去後備箱取了行李。
隨後,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笑盈盈望著我,“下車吧,丫頭!”
我懵然下車,望了眼房子,又轉頭看看他,“思昂哥,這是誰家?”
“這是我們淩家的房產,所以也是你的家!”他扯著我的手,往院內走去。
冬天的海風有些硬,我穿的不多,進到房子裏時幾乎透心涼。
好在屋內夠暖和,溫度像春夏之交。
在客廳坐了幾分鍾,淩思昂看了眼腕上的勞力士綠水鬼,“丫頭,哥現在要去談個項目,你稍微休息會兒,晚點大哥就回來了。”
我茫然點頭,“好,你去忙吧思昂哥。”
他摸了摸我的發頂,快步出門。
雷厲風行的樣子,有點像淩伯年。
倏然想起那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可為什麽淩自橫跟淩伯年的氣質就相去甚遠呢?
莫名有種預感,淩家長子未來的成就極有可能超過他的父親。
正想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很快,淩自橫進了客廳。
“哥!”我從沙發上站起,迎向他。
他快步走過來,臉上是招牌式微笑,“坐了幾個小時飛機,累了吧?”
我回以淺笑,“還好。對了,思昂哥剛走……”
“嗯,我在路上看見他的車了。”說著,指了指沙發,跟我一起坐下。
“哥,這裏……是怎麽回事?”我環顧周遭,忍不住發問。
他也跟著環視屋內,“這棟小別墅是好多年前購得的,因為麵積小,一直閑置著。幾個月前,我跟父親要了這裏,重新進行了裝修,才搬進來沒多久。”
我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父親允許你住到外麵來?”
“當然沒那麽容易!我連續談成了兩個大項目,再加上這棟別墅離新項目的開發地比較近,父親這才答應讓我偶爾過來住。”雖然輕描淡寫,但足可窺見操作起來的難度有多大。
“那你讓思昂哥帶我過來做什麽?”我甚是不解。
他笑笑,“你回來之前,我征得父親的同意,允許你回國期間暫住在這裏。”
“你是怎麽說服父親的?”這一點,令人十分好奇。
——要知道,淩伯年對子女的要求很嚴格。
不管兒子還是女兒,都絕對禁止外宿。
而我不僅可以住在大宅之外的地方,甚至下飛機之後連大宅都不用回,這更加不合他的規矩。
若非他默許,就算淩自橫和淩思昂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這麽做。
淩伯年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說服的!
“這件事還得謝謝語橙。”淩自橫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昨天回去吃晚餐,飯後我隨口提及你的行程,語橙當即流露出反感情緒。我借機跟父親建議讓你住到別墅來,語橙歡呼著讚成。父親拗不過,就同意了。”
“看來父親還是很疼語橙的。”沒有稱惡毒女為“姐姐”,——不屑作那個戲。
淩自橫並不苟同我的說法,“父親對語橙已經徹底失望。他同意讓你住到外麵,無非是想安安生生過個春節。”
我不再就此發表意見,反正,住在外頭總比每天麵對那幾張令人作嘔的臉來得自在。
稍後,淩自橫拎著行李箱,帶我上了二樓。
走廊裏並排立著四扇一模一樣的實木門,我們進了倒數第二個房間。
屋子不是很大,但布置得相當溫馨雅致。
牆上是奶白色暗花壁紙,全屋鋪著淺棕色地毯,大床、衣櫃、梳妝台和衛生間的門都是原木的。
窗簾是藕荷色,床上的寢具與其遙相輝映,均是白底兒綴滿藕荷色的小碎花,打眼便知是純棉布料。
而窗台上那盆茂盛的綠蘿,更是點睛之筆,釋放出滿屋子的活力。
“初玖,這是你的房間,”淩自橫把行李放在地上,“你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改動。”
我擺擺手,“不用了,一切都很好。”
“那行,有什麽意見再隨時跟我說。”頓了頓,“我就住在緊挨樓梯口那間,跟你隔著一間房。你先休息會兒,晚點叫你吃飯。”
我頻頻頷首,送他出了門。
簡單收拾了行李,懶懶地趴在床上發呆。
俄而,短信鈴聲響了一下。
看了一眼,是那個人發來的。
“小野馬,你並沒有回大宅。去哪兒了?!”
感覺得到,是質問的語氣。
“喲,吾先生安插在淩家大宅的眼線很負責任嘛!”我答非所問,回了這麽一句。
他馬上回複,“別跟我嬉皮笑臉的!說,你現在在哪兒?!”
我遲疑了片刻,據實以告,“在我哥的海邊別墅。”
估計短信剛過去,手機鈴就歡騰地響了起來。
還是那個人的號碼。
按了拒接,想回信息問他為什麽要打電話,可是一個字都沒打完呐,電話又過來了。
響了好幾聲,我很不情願地接了起來。
“回國之前我都跟你說什麽了?不是讓你離他遠點嗎?怎麽還跟他住到一起去了?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咄咄逼人地詰問,每個字裏都有隱怒。
我吸了下鼻子,“淩伯年安排的,我能怎麽辦?”
本來就很無辜,一點也不用偽裝。
“你現在,馬上給我搬回大宅去!”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我輕嘖一聲,“讓我回大宅去幹嘛?陪傅清雅在淩伯年麵前演戲?看淩語橙那個惡毒女的臉色?隨時提心吊膽地躲避不知道從哪兒射過來的暗箭?吾先生,你是恨我不死吧?”
“淩初玖!”他低嘯一聲。
嘁!一怒不可遏就吼這個名字,有用麽?
“最後再說一次,我叫初玖,而不是叫什麽淩初玖!”認真地、耐心地糾正。
他當即識破,“少跟我耍嘴皮子,打岔是沒用的!”
“唔,那我不說話就是了!”嘴巴緊緊地閉上,翻身仰臥,翹起二郎腿,悠哉遊哉地晃著。
“欠收拾了是吧?嗯?”他低聲威脅道。
我不回話,偏不,就不!
他實在沒轍,沉默片刻,令怒氣散了散,“丫頭,他真的很危險,你離他遠點,好嗎?”
這個態度還湊合。
可是不代表我也要好生說話。
“他是我哥,能危險到哪兒去?總不會比某人更危險吧?”反唇相譏,我懟死他!
“你……!”七竅生煙的既視感。
我的心啊,快活得想唱歌!
“小野馬,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去綁你離開!”隱約聽得出,這句話是咬著後槽牙說的。
“吾先生,你的右胳膊還沒好利索,左胳膊又想折了?”我毫不示弱地回嘴。
他冷笑兩聲,“就算是被打成癱瘓,我也要管你!”
“嘖嘖,這個豪邁的樣子!”我譏誚道。
他對我的嘲諷不以為然,“丫頭,我瞧出來了,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行,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危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又提條件?真是服了你了!”心服口服外加折服!
他繼續忽略我的諷刺,“十點之前,不準洗澡,聽見了沒?”
這是怎麽個意思?
不止插手我住在哪兒,連幾點洗澡也要受到他的限製嗎?
“如果你想知道我口中的危險是什麽,就必須按我說的做!”他寒聲說道。
我又抽了下鼻子,“行!我拭目以待,看你如何打自己的臉。”
他連“再見”都沒說,怒氣衝衝地掛了電話。
我看了一眼手機屏,上麵顯示有條未讀信息,是打電話的時候發過來的。
打開,隻有一行字。
“玖兒,我就住在你對麵的酒店,有事隨時叫我。”
我有點懵,——什麽叫住在我對麵的酒店?
亞叔根本不知道我來了別墅,他應該以為我回大宅去了。
可是,印象中淩家大宅對麵也是住宅啊!
難道我出國這三年,住宅改成酒店了?
腦子忽然一轉,我起身到了窗前,拉開窗簾看向對麵。
赫然入眼幾個碩大的金字,——金鼎國際酒店。
天,亞叔不會就住在那兒吧?
趕緊給他發了條信息,隻寫了酒店的全名,標點是個問號。
他的回話驗證了我的猜測,“你往六樓左數第三個窗口看。”
我循著指引望去,大概就在我正對麵稍高的位置。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向我招手。
“你怎麽會在這裏?”發信息問他。
“不放心。”隻回了三個字。
我猜他是一路跟過來的,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什麽可能性。
見我沒回應,他又發來一句話,“坐了那麽久飛機,小腿一定腫了,快去床上躺會吧!”
我衝對麵揮揮手,回到床上去躺著。
雖然睡了一路,但飛機座位畢竟不如床上舒服。
躺了沒多會兒,迷迷糊糊睡著了。
黃昏時分,淩自橫敲門把我叫醒。
他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坐在餐桌前,我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頤。
他沒怎麽動筷,專注地看我吃東西,順便聊著家常。
“因為圖清靜,我沒有請傭人,隻雇了個鍾點工,每天來打掃一次,大約兩個小時左右。”
“這樣好,總比大宅那樣四處都是不相幹的人要自在得多!”我邊嚼食物邊附和。
他輕扯唇角,“就知道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我拿紙巾擦了擦嘴巴上的油,“哥,等我將來有了錢,也要買一棟這麽大的房子!”
他忽然目光瀲灩,嘴唇翕動著,呢喃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