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他

  淩晨一點的夜,他們很少見到,習慣性的12點睡覺好似他們的規定一樣。


  辰皇市的夜,這天沒有星星,更沒有月亮。若是沒有黃黃的路燈,那定是伸手不見五指。隻是天冷,很是陰冷。


  已踱步到亭子裏的文傑再也撐不住,癱坐在石墩上了。他剛才一直強忍著,直到他的手碰到了石桌上的一滴血,他尖叫了起來,臉色蒼白,像是魂都被嚇丟了。


  “我去,我忘了,趙四暈血。”被卿平緊緊抱著的同成著急的說道。


  他好似身邊的每個人他都很了解,他突然有些好奇,他到底了解不了解他。


  “我去這個死胖子,不是吧,竟然暈血。早知道,就不帶他來了。”謝謝無奈的說道。


  “謝謝,趕緊過去看看,他暈血應該沒什麽問題,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同成說道。


  卿平聽到同成說的話,他要振作起來,做該做的事情,他鬆開了緊緊抱著同成的雙手。隻是這手上有血,像膠水一樣黏在了他的淺灰色外衣上,他用了些力就分開了。隻是他的淺灰色外衣上卻雕刻上了兩個成人手掌大小的手印,格外的醒目。


  他想他應該沒事了,他一定沒事了。


  “同成,我們過去看看。”他努力的調整自己試圖平靜的說道。


  可是同成還是聽到了他的顫音,隻是現在可不是唱歌。


  “你手上有血,我過去看看,你呆在這裏。”說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過去。


  他不僅手上有血,那雙棕黃色的腳王板鞋上也有,那套深藍色的海瀾之家的休閑套裝上也有,那件條紋式黑白相間的毛衣上也有。他還是想得那麽的周到,不像他那麽的幼稚。


  他突然好羨慕他,他好似很完美,除了畢業那天。


  2016年6月29號,夜!

  “卿平,我和她分手了。”他抽著煙看似平靜的說道。


  “不是吧!何小七和你分手了?”卿平詫異的說道。畢竟他那麽的好,怎麽就分開了呢?

  “為什麽?我打電話給小七,沒事的。”卿平接著說道。


  卿平迫不及待的給小七打了電話,小七是他最要好的異性朋友。可能是因為同成的緣故吧,他們都很照顧卿平。


  他們每次去玩,都約他,他可不想去當電燈泡,很少陪他們去玩。


  他們去西藏,給他帶了耗牛肉。


  他們去貴州,給他帶了貴定雲霧茶。


  他們去臨潼,給他帶了火晶柿子。


  他們去青海,給他了玉樹蟲草。


  他們去鼓浪嶼,給他帶了綠豆糕。


  ……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別打了,她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惆悵的說道。眼角好似有淚花,可是淚就是沒有留下來。


  “她去哪了?快去找她啊!”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說道。


  “小七,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的離開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接著惆悵的說道,好似眼角有淚花,可是淚卻怎麽也沒有流下來。


  他可不像卿平,他成熟穩重,她要走他不會留。


  隻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談戀愛,追他的可不少呢。


  “卿平,我們去唱歌吧!”


  他們都很喜歡唱歌,卿平喜歡許嵩的《有何不可》、《星座書上》、《廬州月》……他好像喜歡許嵩的一切歌曲。


  同成是張國榮的鐵粉,磁性嗓音,唱《當愛已成往事》好似身臨其境,很是迷人。


  而小七每次隻會曹芙嘉的《隻要有你》一首,卿平讓她唱唱其他歌,她從不開口,卿平很好奇,問她。她說,“她隻喜歡這世間的這一首歌。”小七的歌聲,不是太好聽,像是第一次接觸唱歌一樣,可是卻能把他引入其中。每次,聽完,他總感覺有失落感,說不上來的壓鬱感。他沒和他們提起過。他有些費解,似懂非懂的,再也沒好奇過。


  這是他們常來的KTV,唱歌的時候,他可不怕做燈泡。這一次,他不用做燈泡了,小七再也不會來了。


  “你好!老樣子,73號包房。”卿平熟練的說道。


  “哎吆喂,又來了。咦!怎麽不見,那小姑娘啊!”


  卿平右手食指,靠近他自己的嘴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那服務員,好似明白了什麽,沒有再說什麽。


  ……


  這一次同成沒有唱《當愛已成往事》,他可能是不想真的就讓愛成往事吧!


  “我們唱一首《遙遠的她》吧!”他淡淡的說道。


  “陳奕迅,還是張學友?”


  “依你一次,張學友吧!”


  他們兩經常在爭論,這首歌到底是陳奕迅唱得更深情,還是張學友唱得更有味道。


  卿平喜歡張學友那翹著蘭花指震撼心靈的演唱,同成喜歡陳奕迅深情款款的訴說。


  “就張學友,我想看你學他翹蘭花指的樣子。老實說,東施效顰,有點搞笑。哈哈。”同成笑著說道。


  “好,包你滿意。”


  《遙遠的她》,據說是講述了一個男孩是足球運動員。他們彼此相愛,偏偏天意弄人,那女孩不幸患上了血癌。得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女孩剪下自己一縷長發給男孩留作最後的紀念,讓他記得自己,叮囑男孩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沒多久女孩便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女孩的離去讓男孩傷心欲絕,但卻沒有因此一蹶不振,他用紅絲線把這縷頭發紮起來戴在胸前,以後每當他在球場上比賽進了球,他都會捧起胸前的長發親吻一下,他是要女孩分享到他的勝利他的喜悅。


  1986年,張學友唱出了這首歌的靈魂,至少在卿平看來是這樣。至於為什麽同成,會喜歡陳奕迅版的,大概是為了和卿平不一樣吧!


  “老樣子,一人一句,你先來。”同成說道。什麽事情,他都讓著他,照顧著他。他有時候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是否真的了解他。


  “這次換換,你先來。”


  “ok。”


  “讓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我已習慣每個傍晚去想她。”他的聲音很有磁性,隻是好像有一絲顫音,聽上去別有一番滋味。


  “在遠方的她此刻可知道這段情,在我心始終記掛。”卿平用心的唱著,翹著蘭花指。他看到同成好似正在嘲笑他。


  “在這半山,那天我知我知快將要別離沒說話。”


  “望向她卻聽到她說不要相約,縱使分隔相愛不會害怕。”


  “遙遙萬裏心聲有否偏差,正是讓這愛試出真與假。”


  “遙遠的她,仿佛借風聲跟我話,熱情若無變那管它滄桑變化。”


  ……


  卿平不知道,那個顫音,是為了迎合歌曲,創造新的唱作風格,還是因為小七的離開。


  “卿平,以後如果你也有分手那天,記得唱這首歌,當她已經死了。你就不會太難過了。”


  “是嗎?”


  “要我陪你抽煙?”


  “不用,煙貴,別浪費。”


  “我勒個去,去你大爺的。”卿平隨口而出。


  那天,他沒有看到同成流淚,他隻是抽了好多煙。


  ……


  他們也不知道重複的唱這首歌唱了多久,直到兩個人再也開不了口。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張學友還是陳奕迅聽到這樣的歌聲,絕對會暴跳如雷。


  累了,倦了。


  他們又來了網吧呆了三天兩夜。


  那時候的卿平,很不明白,小七和同成那麽相愛,同成那麽好,怎麽就分開了。就算是現在,他好像還是不明白。


  同成脫下了淺灰色的外衣反穿過來,邁步走向亭子去了。


  “嗯,還是你想得周到。”卿平回道。卿平看到他的背影,沒有血漬的背影,突然感到他好似很偉大。


  到底什麽是愛,他有過愛小七?卿平沒有再想下去,他知道,他蠢,他是個大傻逼,連他自己的事情,他都想不明白,更何況是他們,索性就不想了,該幹嘛就幹嘛。


  卿平,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橫放在長方體石墩上,洗著那雙沾滿血漬的雙手。血已經幹了,他用指甲刮了刮,才清洗幹淨。


  “沒事的,暈血過一會幾就好了。”同成說道。


  “卿平,洗好了嗎?把垃圾整理一下,我們該回去了。”同成繼續說道。


  “怎麽會,一個頹廢,一個殘廢了。這胖子,我可背不了。”謝謝無奈的答道。


  “嗯,我沒事的。”


  “要不要陪胖子,去醫院看看?”卿平繼續說道。


  “不用,隻是暈血,馬上就好。”他胸有成竹的說道。


  “你他媽的,詛咒我殘廢,黑鬼歇謝謝。”文傑有氣無力的說道。


  “哦!醒得真快,早知道就罵快一點,你就醒的快了。”謝謝反駁道。


  “行了,我們趕緊,回去吧!雞都快叫了。”同成說道。


  “趙四,還有些虛弱,我們扶著他趕緊回了。”卿平說道。


  “是了,回城補血去了。”謝謝風趣的說道。


  ……


  辰皇市東郊三岔路口旁的小公園裏,四個男人互相攙扶著排成一排,像是四個酒鬼,搖搖晃晃,奔學校教師公寓而來。


  ……


  他很愧疚,他竟然讓他們擔心了。


  可是他已經很努力的克製自己了。


  以後希望再也不會這樣。


  那件衣服,破了就破了。


  那塊破石頭,丟了就丟了。


  那個她,丟了也就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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