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夜晚談心
司杺泡完澡後，穿上睡袍，把頭發吹幹走出了浴室。
劉老泡好了一大杯熱蜂蜜牛奶，坐在沙發裏戴著老花鏡看著書，等著司杺出來。
沙發旁的落地燈散發著暖黃色的光，形成的光暈剛好把劉老圍繞在裏麵，身後是A城美麗的江景，燈光閃閃，有種在家裏的踏實感。
“爸。”司杺用手理了理頭發，趿拉著拖鞋走到沙發邊，她盤腿窩在沙發裏，低垂著眼睛，抱著劉老幫她準備的蜂蜜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
“真好喝。”司杺把臉從杯子裏抬起來，彎彎著眼睛，笑著對劉老說。
“你喜歡就好，現在好一點了嗎？準備好和爸爸說這次的事情了嗎？”劉老把手中的書放到旁邊的小桌子上，端起自己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問道。
“嗯。”司杺點點頭，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把頭靠在沙發背上，緩緩地講述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和南北、南桁有關的故事。
“在我讀高中的時候，我們班裏有一個男生，長得很帥，很高，對人溫文爾雅，笑起來像是春天裏溫暖的風，我進班後一下就注意到他。您知道嗎？那個時候班裏的男生都鬧鬧騰騰的，隻有他不是，我們班所有的女生都很喜歡他。”
司杺說到這裏，偷偷看了劉老一眼，臉上有一點紅。
“你也喜歡他嘍？”劉老依靠在沙發背上，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
現在，他想知道所有他未曾經曆過的，女兒的青春。
“嗯。”司杺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在女生裏麵長得算是高的，所以一開學分座位的時候，我的位置就比較偏後，恰好是他的前桌，他……他是南桁，是南北姑姑的兒子。”
劉老聽到這句話，有一些震驚，他坐直身體，認真地看著司杺。
“我忘記我們是因為什麽開始交流越來越多，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那時候我很喜歡莫奈，我有一本筆記本，第一頁上仿著《睡蓮》用水彩筆胡亂畫了幾筆。有一天，我同桌借我筆記本看筆記，翻到第一頁就問我這是什麽，我說是睡蓮，當時我身邊的同學沒有人知道莫奈，同桌還嘲笑我畫的像是一團鬼，這個時候，南桁忽然在身後開口問我：‘是莫奈的睡蓮嗎？你畫的很好。’我當時心裏就對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他和身邊的每個人都不同。”
“後來，我們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他是一個很好的戀人，他溫和不傷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會感受到愛和溫暖，這是我之前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您知道，我從小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
“再後來，高二就要分科了，我自然選了藝術，學畫畫，他選了別的，我們就不在一個班了，但是每天一放學，他都會在畫室門口等我，然後我們一起去學校後邊的小吃街上吃點東西。他很清楚地記得我的口味，都不用我自己挑選，他能幫我選到所有我愛吃的。”
“高三上學期，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天下午他沒有來等我，我去他們班門口找他的時候，他的同學告訴我，課還沒上完，班主任就把他喊了出去，後來他回來紅著眼睛拿了書包，就走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個時候也沒有手機，隻好跑到他班主任那裏去問。那個老師告訴我，南桁退學了，我苦苦求著老師問為什麽，問他南桁走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麽話。現在想想，應該是南家給了學校封口費吧，無論我問什麽，那個老師都說不知道。”
“然後我憑著記憶跑去南桁的小區，挨家挨戶地問南桁住哪一棟，後來終於找到了。但是房間裏沒人，鄰居告訴我，下午有一群人來了這裏，把門鎖換掉了，說這裏以後不會有人來住了。”
“我沒有別的辦法，隻有等，那個時候的我相信，南桁肯定會回來找我的。然後就到了高三下學期，我們學畫畫的學生都要去別的地方集訓一段時間，我就找到了以前的同學，告訴他們如果南桁回來找我，請一定要告訴我。但是直到集訓回來，南桁也從來沒有回來過。”
“然後我就經曆了高考，報誌願，來到A大學習，徹底失去了任何和南桁有關的消息。但是我心裏還是一直很喜歡他。”
“我以前的養父養母，得知南老爺，就是南北的爸爸，很想要一個孫子，就托人聯係幫忙牽線，把我嫁給了南北。對這件事我絲毫不知情，我還在等南桁回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嫁人了。”
“後來我知道了，我說不想嫁給一個自己連見都沒有見過的人，那對夫婦就把我捆住，不給我東西吃，免得我逃跑。過了幾天，就被他們帶著去民政局領了證，然後把我扔到了南北的別墅裏。說起來，南北和我一開始都不說話，他對我沒有任何感情，隻是想給他爸爸添個孫子而已，他每天晚上都很晚回來，早上很早就走了。”
“但是隨著一天天的相處，我們兩個開始有了交談，他對我也挺好的，解了我的禁足，讓人每天送我去上學，再接我放學。雖然我心裏還有南桁，但是我知道，我和南桁已經沒有可能了，我，從和南北領證的第一天，就成為了他的女人。”
司杺說到這裏，有些口渴，停下來，喝了一口蜂蜜牛奶，它已經沒有那麽熱，溫度剛剛好。
劉老一直仔細地聽著司杺的話，他沒想到，司杺之前竟然經曆過這麽多，在和南北結婚前，竟然從未見過他。
她的養父養母，竟然會這麽狠心，為了名利地位，讓司杺去做犧牲品。
“孩子，這麽多年，真的苦了你了。”劉老說出這句話，聲音有些哽咽。
司杺搖搖頭，認真地說：“其實到這裏，並不太苦，最起碼南北對我還好，可後來我們到了南家別墅，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