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二）
“敵人這次對我側翼的攻擊可能隻是試探。”旁邊的高級參謀高宇趕緊補充道。
燈光昏暗，秦陽銘整個人幾乎都湊到地圖上，不緊不慢的說道：“大家看，我們集團軍所負責的側翼是整個第五戰區的咽喉所在。日軍這次雖然是試探性攻擊，我們正好借此機會，全殲來犯日軍。”秦陽銘的手指著地圖上河道的東麵。
“亦肅老弟的意思是要過河去？”王定國不確定的問道。
秦陽銘點點頭，堅決地說道：“日軍是從泗水東岸進攻，我們與其被動防禦，不如主動出擊，渡河而去，在泗水東岸全殲來犯之敵。”秦陽銘將手中的鉛筆扔在地圖上，顯然是抱定了過河而去的決心。
高宇還是有點擔心：“可是我們現在在西岸隻有三個團的兵力，如果渡過泗水，不能順利聯係上泗水東岸的三十八師和七十五師，後果不堪設想啊。還請總司令三思。”
“這個我已經考慮過了。三一三團和三一二團留守西岸陣地，三一一團隨我過河。大家看”秦陽銘示意身邊的人靠近地圖：“我們從這裏渡河之後，西岸都是丘陵山地，敵人的坦克就毫無用處。何況未必就聯係不上三十八師他們。”
王定國看著秦陽銘，還想再勸：“亦肅兄，你是總司令，不能擅離職守，這次還是我帶隊到東岸。”
秦陽銘擺擺手：“我已下定決心，高參謀，按照我剛才說的命令下去，明天早上出發。”
滿屋子的人頓時散去，隻留下秦陽銘和王定國。秦陽銘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在煤油燈上緩緩點燃。王定國默默看著秦陽銘做完這一切，長歎一聲，勸道：“亦肅老兄，你做的夠多了。當時北平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何況自開戰以來，你帶著隊伍無數次出生入死，打了這麽多漂亮仗，早就證明了自己。”
秦陽銘搖搖頭，沉重的說道：“僅僅幾場勝仗不足以讓國人相信我的清白，唯有多殺鬼子，血灑沙場方能向國人證明。”秦陽銘的聲音雖小，但是帶著千鈞力量。
“隻要心中有忠義，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王定國激動的說道。
秦陽銘平靜的鋪開紙張，擰開鋼筆，開始寫信，口中回答王定國的話：“可是我在意！”秦陽銘霍然站起來，腦門上青筋畢露。
一直在外麵注意著屋裏動靜的吳攀從外麵進來：“副總司令，你就不要跟我們軍座置氣了，你也知道我們軍座的脾氣。”
王定國重新坐下去，無奈的歎口氣：“你寫吧，我替你收著，等你凱旋，我原樣還給你。”
“多謝老弟”秦陽銘捶捶王定國的胸脯，緩緩補了一句：“如果我回不來，這就是我的遺書。”
王定國和吳攀都轉過頭，似是不忍再聽。煤油燈下，秦陽銘神情專注的寫著遺書。
泗水東岸，張涵雪站在夜色中，露水不知不覺的打濕她的衣襟。再次回到熟悉的戰場，身份境遇大異，不由得讓她慨歎。張涵雪舉起手中的勃朗寧手槍，秦陽銘的話猶然在耳：“你的槍被神佐一木奪去了，這隻槍跟了我幾年，現在我把它送給你，我不在你身邊，你要保護自己。”
冷風吹來，張涵雪打了個冷戰，不由的裹緊身上的大衣，“亦肅，你在哪裏？你還好嗎？我真的好想你。”黑色的勃朗寧在夜色下更顯小巧精致。
“張小姐，鬆島將軍請你去一趟會議室。”小林一郎的出現打斷了張涵雪的思索。
張涵雪小心的將槍放入腰間的槍套中，正正衣服，“好，我馬上到。”
張涵雪整整衣領，扶正帽子往回走。“鬆島將軍”張涵雪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個時候的她已經跟日軍軍人毫無二致。
鬆島寧田對張涵雪的態度也不是以前冷冰冰的樣子，反而笑的很慈祥：“你來了，岡村司令已經等候多時。”
張涵雪頓住腳步：“這不太合適吧？”
“沒什麽不合適的，岡村司令知道你在支那軍中多年，有好多問題想要聽聽你的看法。”鬆島寧田首先進了會議室，張涵雪掩飾好心中的情緒也跟著進來。
岡村寧次站起來迎接鬆島寧田：“鬆島君，這位想必就是張小姐了。”
張涵雪啪的立正：“鄙人張涵雪，見過將軍。”
“貴國有句話‘巾幗不讓須眉’，今日見到張小姐才知道此言不虛。請坐”
張涵雪目不斜視端坐在椅子上，聽著鬆島寧田和岡村寧次兩個人交談。
“東京運到上海的機器，我已經全部帶來，具體還要請岡村君多多配合。”
“鬆島君這是說哪裏的話，為帝國效力，本來就是你我分內之事。對了，我這裏剛剛製定了作戰計劃，鬆島君是搞情報的，你從支那軍的具體情況在分析一下，看看還有那些地方需要調整。”崗村寧次將一份文件推到鬆島寧田麵前。
鬆島寧田打開文件，仔細的翻看。張涵雪依舊端坐，沒有往文件上看一眼。鬆島寧田看的很快，五分鍾後就合上文件說道：“岡村君準備在泗水東岸進行試探性攻擊？”
“可有不妥？”岡村寧次詢問道。
鬆島寧田將文件還回去，說出自己的看法：“據我所知，泗水東岸是屬於支那軍第五戰區秦陽銘集團軍的側翼防區。”聽到秦陽銘的名字，張涵雪心中咯噔一下，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才保持住臉上沒有表情。
鬆島寧田繼續說道：“秦陽銘此人誠毅少言，是支那軍中難得的忠勇將才。如果我們佯攻，按照秦陽銘的風格，八成會化被動防禦為主動出擊。到時候，挫的就是我們大日本皇軍的銳氣。”
崗村寧次似是醒悟，點頭表示讚同：“不如我們把泗水方向作為主攻方向，集中優勢兵力猛攻泗水東岸。秦部武器裝備落後，我們正好可以聚而殲之。”
“你以為如何？”鬆島寧田突然轉頭問張涵雪。
“將軍的計策甚好。但是泗水東岸這一片都是山地丘陵，恐怕不能發揮坦克重武器的火力。”張涵雪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破綻。
今天又三更了，求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