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計劃開端
上海日軍憲兵司令部，田中良子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戶邊，看著楚晟文和張涵雪笑意盈盈走下階梯，楚晟文快步替張涵雪打開車門……汽車駛出大門。田中良子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他們已經出去。”
楚晟文的汽車轉過街角，楚晟文與張涵雪在後視鏡對視一眼。“後麵有尾巴。”
張涵雪點點頭：“魚兒開始咬鉤了，田中良子果然耐不住寂寞。”
楚晟文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張涵雪：“你要幹什麽？”
“我現在不能說，你就等著看好戲。”張涵雪笑的很開心，完全看不出一絲破綻。
楚晟文又看了張涵雪一眼，後者沒有看他。“雪兒，抗日不分黨派，我們都來自抗日統一戰線，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瞞著我。”
張涵雪沒有答話，兩個人陷入沉默，汽車平穩的前進，張涵雪看著車窗外的倒退的房子，終於開口解釋：“軍統的紀律不比你們的差，何況你我都知道，隻要趕走了日本人，國共早晚都要翻臉。我的身份敏感，私下和共 chang黨接觸這個罪名我無所謂，隻是我大哥處境堪憂，我不能不為他考慮。”
楚晟文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根本無話可說，張涵雪說的是事實。
“我知道我不告訴你，你也會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麽。歐陽是你們的人，我早就知道。”
楚晟文打斷張涵雪的話：“關於歐陽的身份你幫了我們大忙，這次就當我們回報你的。”
張涵雪按按眉心：“晟文，我的計劃中沒有你，更是希望你更夠自保。我們都是走在懸崖邊上的人，萬一行動失敗我暴露，我希望你還能潛伏下去。這無論是對你們八 lu軍還是國軍戰士都是好事。”
“好，以後關於軍統的情報，我都會通過歐陽萍轉交給你們戴局長。”楚晟文認真的說道。
“停車”張涵雪突然說道。
楚晟文一踩刹車：“怎麽了？”
張涵雪指指不遠處的書店：“我去書店看看，你記得辦完事後回來接我。”張涵雪下車，站在車窗外朝著楚晟文擺手。
“好”楚晟文隻說了一個字，卻是重於千斤。聰明如張涵雪，早就猜到自己出來的目的，沒有追問。
楚晟文再次開動車子的時候，後麵已經沒有了跟蹤的人。楚晟文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張涵雪這樣做更是在為自己安全考慮，田中良子懷疑張涵雪，張涵雪這是故意向田中良子撇清兩個人的關係來保全楚晟文。
“雪兒，你這般為我考慮，我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我再明白不過，你這麽做不是因為我是楚晟文，而是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以前你站在我信仰的對立麵，我不得不離開你，但是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護你周全，哪怕是要付出我的生命。”楚晟文默想著，推開藍蜻蜓咖啡廳的玻璃門。
舒緩的鋼琴曲在室內回蕩，太陽透過玻璃櫥窗幾乎灑滿整個咖啡廳。冬日寒冷而漫長，在陽光明媚的午後，溫暖而又帶著慵懶的咖啡廳是一個備受人青睞的去處。楚晟文的目光在淡淡的咖啡香中越過三三兩兩男女很快就在靠窗的桌子前找到歐陽萍的身影。
歐陽萍選的位置很巧妙，插滿大朵白色鮮花的大花瓶靠窗擺放，伸出來的花瓣遮住歐陽萍的臉，如果從咖啡廳外麵看，是看不到歐陽萍的長相的。
楚晟文隨意在歐陽萍對麵坐下，“兩杯藍山，謝謝。”
歐陽萍的目光沒有離開手中的畫報，低聲說道：“老家來信，匯款已經收到，剛剛夠開春買種子的花費。”
楚晟文取下眼鏡擦拭，口中說道：“轉告家裏，下個月發工資，我會再匯款的。”
“謝謝”歐陽萍接過咖啡，看著侍者走遠才說道：“家裏叮囑讓你照顧好自己，工資要留夠自己生活的。家裏送你出來做事不容易，讓你一定要珍惜在上海的機會。”
旁邊座位上的男女依偎著向外麵走去，楚晟文探過身子：“張涵雪最近是不是有行動？”
歐陽萍合上畫報，“是的，戴老板剛剛來電批準她的‘打狗’行動……”鋼琴曲突然變成了小提琴合奏，歐陽萍越來越低的聲音淹沒在音樂中。
楚晟文聽完，戴上眼鏡：“這是一個大膽冒險的計劃，但是你要謹記，這次我不會配合你的行動，一切全靠你們自己。另外，關於我的身份，張涵雪已經知道，你不必再瞞她。”
“她是怎麽知道的？”歐陽萍沒有一點激動，因為她信得過張涵雪的為人。
楚晟文點著手中的香煙：“在上海飯店那個晚上，她發現了你落在房間的玫瑰花瓣。”
歐陽萍琢磨不透楚晟文心中所想，試探性的問道：“涵雪跟其他人不同，她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中國人。我們要不要試著發展她加入組織？”
“絕對不行”楚晟文摁滅手中的香煙：“我太了解她，不用白費力氣，東北軍還在，張學良還在，她就不隻是張涵雪。”
“也是，親兄弟姐妹性情也是不一樣的。”歐陽萍笑的很溫暖，因為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張學思英俊的臉龐。
楚晟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幾點了？”
歐陽萍摸出懷表，“兩點了，好戲該開場了。”說完站起身子，穿上大衣，出門而去。
楚晟文看著歐陽萍消失在街角，端起咖啡一飲而盡，拎起藏藍色的圍巾離開咖啡廳。
楚晟文在車中遠遠就看到張涵雪棕色的身影，酒紅色的帽子下麵一根歪歪斜斜的辮子子左耳邊垂到胸前，右手中拎著包裝好的幾本書，正在百無聊賴的用腳踢著坑坑窪窪的馬路牙子。金黃色的陽光打在張涵雪的側臉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張涵雪抬頭就看到坐在車中的楚晟文，抬起右手招手，朝著這邊跑過來，楚晟文的眼睛在片刻間濕潤，可惜時間不會停止。張涵雪很快就跑過來坐進車子中。她沒有注意到楚晟文的異常：“走吧。”
楚晟文望後麵看了一眼，強笑道：“你這買的都是什麽書？”
“《錢注杜詩》《劍南詩稿》”張涵雪眉角不住上揚，看得出心情很好。
楚晟文發動車子，笑著打趣：“我前些日子在一家書店看到一本古書，約莫像是《賈誼集》”
張涵雪急急說道：“哪家書店在哪裏？”
楚晟文正待說話，突然神色一凜。張涵雪覺察出不對，轉身向車後麵看去。車子後麵遙遙跟著一輛自行車，騎車人身穿黑色皮衣，頭戴鴨舌帽，臉部被圍巾裹的隻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眼睛，看不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