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與子同袍
朱雲搖搖頭，清理掉腦海中複雜的思緒，按照戴笠的意思給歐陽萍去了電報。
歐陽萍反複的看著電報，輕輕念出來“密切注意張涵雪的舉動。”
“歐陽，你說這一切會不會就是戴老板布的局？”龍沐天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歐陽萍隻覺得腦海中一陣轟鳴：“沐天，你……”
龍沐天擺弄著手槍，麻木的說道：“戴老板對涵雪與我們不同。不，不會是這樣的，是我胡思亂想了。”龍沐天剛說完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歐陽萍蹲在龍沐天跟前，握緊龍沐天的雙手：“沐天，欣欣和曹大哥走了，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是再難，我們都要走下去，欣欣和曹大哥他們都在上麵看著我們。”
龍沐天拍拍歐陽萍的頭，往日溫和的笑容重新在臉頰上浮現。龍沐天抬腕看看手表，提醒歐陽萍：“是時候去百貨大樓了。”
歐陽萍不放心龍沐天，還想說點什麽。龍沐天收起手槍，平靜的說道：“我沒事，就算是為了欣欣，我也要撐下去。走吧，我送你。”
龍沐天拎起沙發上的外套率先出門而去，歐陽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穩定心神。龍沐天所說的也是她懷疑，如果這一切都是戴笠的布局，那麽何欣欣和曹虎的死絕非意外，自己和龍沐天……歐陽萍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出門前，歐陽萍掃過圍巾上的頭發，在門前留下一個小記號。
汽車駛出莫裏愛路的別墅，歐陽萍整個人都心不在焉。“歐陽，你不舒服嗎？”龍沐天問道。
歐陽萍晃晃腦袋：“可能是這兩天沒休息好，這會頭疼的厲害。”
龍沐天已經能看到百貨大樓的招牌：“這樣，我一個人去百貨大樓，你在這家咖啡廳等我。”
“我還是跟你一起去。”歐陽萍強撐著，她實在是不放心龍沐天。
龍沐天看出她的擔憂，認真的說道：“歐陽，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大仇未報，我不會這麽容易就死的。”歐陽萍站在咖啡廳門前，看著龍沐天的汽車停在百貨大樓，夕陽的餘暉給龍沐天黑色的背影渡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黃色。歐陽萍覺得自己突然回到了那年除夕：他們幾個人在張涵雪黃浦路公寓行酒令，龍沐天笑著說出‘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
“跟我來”低沉的聲音傳過來，歐陽萍看清來人，馬上跟著他的腳步進了咖啡廳。
“歡迎光臨藍蜻蜓”歐陽萍跟著楚晟文到角落中坐下，侍者送上兩杯咖啡，歐陽萍的目光透過玻璃一直盯著百貨大樓的大門。
“剛剛進去那個是軍統的人？”楚晟文不知道什麽時候注意到龍沐天的。
歐陽萍點點頭，收回目光，低頭攪動咖啡：“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楚晟文也盯著百貨大樓，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是跟蹤張涵雪過來的，那晚醫院的事情，我懷疑是她和日本人串通好的。”說完，低頭抿了一口咖啡。
“為什麽這樣說？”歐陽萍猛然抬頭，目光灼灼。
“何欣欣當晚是一槍斃命，但是在場的日本人根本沒有擊中他。除了張涵雪……”
“不會是她”歐陽萍打斷楚晟文的話：“我看的清楚，子彈是從三樓的窗戶中射出來的。涵雪不僅沒有時間，更沒有理由殺何欣欣。有沒有可能是日本人暗中布置的。”
楚晟文仔細的回想了一遍那天晚上的情形，篤定的搖搖頭：“不會，事後我留意了日本人撤走時候的情形，沒有可疑的人。”
歐陽萍手中的勺子掉在杯子中，“啪”的一聲，格外清脆。“難道……難道……”
“狐狸同誌，你想到了什麽？”
“諸葛同誌可能已經暴露了。”說出這句話，歐陽萍心中不安的感覺終於消失。“或許從我們到上海開始就跳進了戴笠布置好的圈套。刺殺洪君範引來鬆島寧田的目光，然後派李悅到上海故意把消息泄露給恒生藥店的日本人的臥底，利用李悅和涵雪的矛盾，毫無懸念的讓日本人抓走涵雪。緊接著要我們除去涵雪，用苦肉計博得鬆島寧田的信任。為了讓這一切更逼真，他又暗中派人假借日本人之手殺了何欣欣和曹虎。諸葛同誌能將紙條放到我的口袋，說明他就在戴笠周圍，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清楚。但是現在沒有消息傳來，說明最起碼戴笠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楚晟文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他比歐陽萍想的更多：“狐狸同誌，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如果你的猜測成立，不僅是諸葛同誌，你自己的處境也是岌岌可危。”
“我們應該相信自己的同誌”
“你說的不錯，但是你要堤防戴笠，何欣欣的家庭背景不容小覷，戴笠說殺就殺，何況是你？他既然起了殺心，你一定要小心應對。”楚晟文思索一下接著說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可以撤回來。我可以向上街請示，安排你去延安。”
“隻是諸葛同誌那邊我沒有辦法聯係他。”歐陽萍沒有見過諸葛同誌，但是對於這個幫過自己很多次的上級兼同誌，她不能坐視不理。
楚晟文再次看向百貨大樓，沒有任何異常，“諸葛那邊，我來聯係他。你的身份暫時不易暴露，能躲過這次繼續潛伏最好，如果不能，馬上撤回來。組織培養人才不容易，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歐陽萍點點頭：“我記住了。”
“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楚晟文離開咖啡廳，歐陽萍繼續盯著百貨大樓，龍沐天還沒有出來。
卻說龍沐天進了百貨大樓，暗中留意並無異常後，就直奔鮮果櫃台。沒多大一會，張涵雪穿著一身黑色旗袍慢慢走過來。“出來的時候身後跟了一個尾巴，來的有點晚。怎麽沒見歐陽？”張涵雪口中的尾巴自然指的是楚晟文。
龍沐天掂起一把香蕉看了看，低聲說道：“歐陽在街口的咖啡館，關於這邊的情況，我們沒有如實向戴老板匯報。他隻說讓我們繼續監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