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估計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張涵雪半真半假的說道。
“你會看到的，相信我。”楚晟文的手放在張涵雪的肩膀上，認真的說道。
張涵雪哂笑兩聲，推開楚晟文的手：“信你什麽？我隻相信自己。”
“不，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楚晟文的手剛要觸及張涵雪的臉就被張涵雪毫不留情的打開。
“以前怎麽樣？在你的印象中，我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隻不過現在跟你一樣認了日本人做主子。說到底，誰又比誰高尚？”張涵雪說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在你眼裏，我就那麽比不上秦……”楚晟文壓低身音，湊近張涵雪耳邊悄悄說道。
張涵雪霍然睜開眼睛，殺機頓現，“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閉嘴。”張涵雪說話的時候整個人朝著楚晟文那邊傾斜，不知情的人看過去像極了兩個人在調情。
張涵雪的威脅楚晟文充耳不聞，反而挑釁般挑起張涵雪的下巴，低聲說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說他在前線聽到關於你的消息，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張涵雪盈盈一笑，順勢勾住楚晟文的脖子，說出的話確是毫不留情：“他的反應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以前的主子共產黨現在容不得你。”
“看來我要好好留意一下你的真實身份。”楚晟文幾乎是貼到了張涵雪的臉頰一字一句的說道。
張涵雪嘴唇微動，輕聲說道：“你最好也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張涵雪說完坐直身體，目光轉向車外，不再理會楚晟文。楚晟文則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車隊如同來時一樣赫赫揚揚的駛過街道，一輛黑色的轎車迎麵駛過，兩輛車交匯那一刻，轎車中的人與張涵雪目光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張涵雪閉上眼睛，仿佛看到第一次在複興社見到何欣欣的場景：齊耳短發，清澈的眼神，無辜的笑容。
“歐陽，涵雪她能明白你的意思嗎？”龍沐天和歐陽萍站在兩塊墓碑前麵。
歐陽萍將手中的鮮花放在墓碑前，肯定的說道：“山石榴，一名山躑躅，一名山杜鵑。涵雪熟讀詩書，會想到杜鵑花背後的真正含義的。”
“戴老板那邊要怎麽交代？”一夜之間，龍沐天仿佛老了十歲，再不複當初的意氣風發，滿臉的胡子盡是疲憊。
歐陽萍鬢邊的白花分外顯眼，“能瞞一時是一時，戴老板認定了涵雪已經叛變，我們說什麽也是無用，說不好也會招來殺身之禍。”曹虎和何欣欣的死讓歐陽萍再次想起楚晟文的提醒，事情遠比想象中的複雜。
龍沐天情不自禁的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撫摸著冰冷的墓碑，緩緩說道：“欣欣和虎子出事後，我總覺得事情不簡單。老實說，我甚至都開始懷疑戴老板。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跳進了布置好的圈套中。”
“沐天”歐陽萍準備扶龍沐天起來。龍沐天認真的看著歐陽萍：“歐陽，不管接下來要發生什麽，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為這也是虎子想要看到的。”
歐陽萍忍住淚水，點點頭，扶起龍沐天：“沐天，相信我，也相信涵雪，我們一定要活下去，我們還要活著看小日本投降。”
戴笠從朱雲手中接過電報，大致掃了兩眼：“刺殺行動失敗，曹虎、何欣欣殉國。”戴笠將電報放在一邊，繼續看報紙。
戴笠坐在寬大的椅子上，不怒自威。朱雲大著膽子問了一句：“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
“怎麽辦？靜觀其變。”戴笠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告訴歐陽萍和龍沐天：密切注意張涵雪的舉動。”
朱雲是知道戴笠的計劃的，擔心的說道：“張涵雪已經成功的潛伏到鬆島寧田身邊，但是在龍沐天和歐陽萍眼中，張涵雪就是一個叛徒，。讓他們監視張涵雪，會不會出什麽岔子，畢竟何欣欣和曹虎的死……我覺得還是讓他們兩個撤回來好點，左右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實在沒有必要留下上海冒險。”
戴笠站起來，盯著朱雲：“你是不是覺得何欣欣和曹虎死的不值？所以才想方設法讓龍沐天和歐陽萍回來？”
“屬下不敢”朱雲馬上低下頭，驚慌的說道。
“哼”戴笠背過身，冷冰冰的語氣讓朱雲瞬間冷汗直冒：“你以為歐陽萍和龍沐天相信張涵雪是真的叛變？不要小看了他們之間的默契。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他們的本事，歐陽萍和龍沐天是這樣，張涵雪也是如此。隻有經曆過冰與火的洗禮的人才能稱作真正的英雄。”
朱雲暗暗心驚，戴笠的手段下來陰狠毒辣，為了掩護張涵雪成功潛伏，已經犧牲了何欣欣和曹虎，現在看來還要犧牲歐陽萍和龍沐天。離開戴笠的辦公室，朱雲抹去額頭的冷汗，瞬間又變回那個冷靜幹練的密電專家。笑著與迎麵走來的毛人鳳打過招呼，朱雲想起來好久沒有見過沈輝了。
“毛隊長”朱雲心中警覺，出聲叫住毛人鳳。
毛人鳳退回兩步，笑眯眯的看著朱雲：“朱處長有什麽事嗎？”
朱雲笑的很得體：“不知道毛隊長這幾天有沒有見沈隊長，最近發現一些不明電波，我懷疑是日本人的間諜所為，我雖然會日語，但是水平有限。沈隊長在日本生活過，對日本人的習慣有所了解，我想跟他談談，看看能不能發現點新思路。”
“沈隊長最近去重慶公幹，估計要等一段時間。我前天剛抓了幾個日本人。這樣，下午審訊的時候，你也來聽聽，說不定對你有幫助。”毛人鳳笑著說道。
“那多謝毛隊長了。”朱雲與毛人鳳寒暄兩句，各自離去。
朱雲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手指敲在紙上，口中喃喃自語：“重慶？沈輝去重慶幹什麽？還要等一段時間，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