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國醫生
蓋特醫生看看門外,裝作在醫用托盤裏忙活的樣子,“這家醫院是我朋友的開的,本來我是不想來的。可是他說上海的姑娘很漂亮,所以我昨天就飛過來了。”張涵雪暗暗留心,鬆島寧田為什麽沒有按照常理選擇守衛森嚴的日本陸軍醫院。
“老毛病一點都沒有改。”蓋特醫生曾經擔任過張學良的私人醫生,張涵雪跟這個幽默風趣的美國醫生也算是朋友。隻是這種情況下的見麵,張涵雪沒有掉以輕心。
門口傳來憲兵走動的聲音,蓋特醫生拿著注射器過來,挽起張涵雪的袖子。“外麵人很多,用你們的話說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那你是什麽?”張涵雪看著蓋特醫生將針頭紮進自己胳膊,笑眯眯的問道。
“我是醫生。”蓋特醫生拔出針頭,攤手表示無辜。“在香港的時候,我去給五夫人做體檢。她說表小姐你在南京,怎麽會到上海呢?還搞成這幅樣子?”
張涵雪有點驚喜:“她還好嗎?”
“她很好,看得出來她很牽掛你和你們少帥。對了,你們少夫人剛托蔣夫人送了她一件從英國帶回來的風衣,很是漂亮。”蓋特醫生隨口說道。看著蓋特醫生不停的忙碌,張涵雪暗暗思索:如果眼前這個人可信,那麽張學良那邊是安全的,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戴笠的籌謀。張涵雪當然希望就是這樣,但是她的對手是鬆島寧田,老奸巨猾的日本間諜,雖然蓋特醫生曾經是張家的私人醫生,這幾年也和張家人保持著聯係,張涵雪也不會掉以輕心。
“老夥計,我想請你幫個忙。”
蓋特醫生朝著門外看了兩眼:“表小姐,你想離開這裏?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張涵雪搖搖頭:“當然不是,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做什麽都不方便”張涵雪晃動被手銬拷在病床上的右手,裝出無奈的樣子。
蓋特醫生將手心的藥片遞給張涵雪:“表小姐,這是止疼片。這麽漂亮的小姐他們竟然也下得去手。上帝保佑,他們這樣是要下地獄的。”
“我知道你們醫生會很多種沒有痛苦的死法,隨便給我來一種。總之我是不想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張涵雪沒有吃那些藥片,看都沒看直接放在小桌上。
蓋特醫生睜大藍色的眼珠,難以置信:“美麗的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是認真的。”張涵雪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蓋特醫生的反應。
“No,No,我是醫生,醫生,是救人不是殺人,不是殺人。”蓋特醫生想不明白,繞著張涵雪的病床來回跳腳。門外的憲兵聽到裏麵的動靜馬上衝進來,張涵雪眼疾手快打翻桌子上的托盤,惡狠狠的說道:“滾出去,我不需要醫生。”憲兵隊長馬上過來甩手就是兩個耳光。
蓋特醫生攔在日本人前麵,“Stop,Stop,Stop,她是病人,你們不能這樣對待病人,你們這是違背道義的,違背道義的。”
“美國人,撿起你的東西快點離開這裏。”憲兵隊長推開蓋特醫生,帶著憲兵出去。
“這幫法西斯強盜。”蓋特醫生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東西。
張涵雪掙紮著坐起來,抓過桌子上的止疼片幹咽下去,靠著枕頭喘了一會氣,虛弱的開口道:“蓋特醫生,你真的想幫我嗎?”
“當然,你跟張少帥是我的朋友。”蓋特醫生認真的說道。
“我在上海還有幾個朋友,你幫我給他們帶封信。”張涵雪的聲音很低,因為太過虛弱,說幾個字停下來喘一陣。“我記得你隨身帶有紙筆,借我一用。”
蓋特醫生從口袋中掏出隨身攜帶的紙筆,拿在手中,湊到張涵雪被拷住的右手邊,張涵雪咬著牙在上麵寫了一串數字。“你把這個送到莫裏愛路四十號,隻是這醫院你也不能再回來了。我的朋友會安排你離開上海,記住千萬不要再回來,最好是回美國去。”
蓋特醫生將紙筆裝好,戀戀不舍的擁抱了張涵雪一笑,戴好口罩裝作無事人一般離開。
張涵雪在心裏將計劃重新推演一遍,設想了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並且做好相應的對策。醫院的窗戶比監獄的大的多,外麵夕陽西下,薄薄的餘暉灑在窗台上,一切都是不合時宜的靜匿,說不出來的安靜與祥和。
莫裏愛路四十號,曹虎匆匆推門進來,“那個美國佬已經送走了,我親自看著他坐上美國的遊輪,一點事情都沒有。歐陽和欣欣還沒有回來嗎?”曹虎環視四周,沒有發現歐陽萍和何欣欣的蹤影。
“聖瑪麗醫院離這邊比較遠,她們兩個去摸清敵情,總需要一點時間,你有點耐心。”龍沐天將裝滿子彈的彈夾扔給曹虎,曹虎穩穩的接住。“又埋汰我,我是擔心你媳婦的安全。”曹虎翹起二郎腿癱倒在沙方上。
“我看你是擔心歐陽的安危更多一點,就你肚子裏那點花花腸子還想瞞我?喜歡人家就大膽的說出來,要我說,你也不比那個張四公子差。”龍沐天說完好半天都沒見曹虎應聲,沙發上傳來熟悉的鼾聲……
聖瑪麗醫院的走廊上,歐陽萍跟著護士打扮的何欣欣拐過樓梯進了樓梯旁邊的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剛好能夠看到整個二樓的動靜。走廊上背著步槍的憲兵走過,“病房在二樓最西邊。門口有四個守衛,走廊兩個,還有兩個巡邏的,巡邏範圍是從東邊的樓梯口到病房,間隔是兩分鍾。”歐陽萍低聲說道,何欣欣在病曆卡樣子的本子上刷刷的寫著。
出了醫院的大門,歐陽萍不放心:“欣欣,要保證醫院的地形圖沒有絲毫錯誤。不僅是裏麵的布局,就是外麵的一草一木都要詳細標注。”
“嗯,咦,歐陽姐姐,你看那裏。”何欣欣指指不遠處的一個長凳上,兩個人坐在上麵,身軀挺的筆直,腰間鼓鼓的,一看就是帶了家夥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