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華製華

  “那是，不過現在還分什麽東北雲南，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嘛！”張涵雪朝著龍沐天伸出拳頭，龍沐天舒朗一笑更顯正氣凜然，右拳與張涵雪的拳頭碰在一起。歐陽萍與何欣欣的拳頭也湊過來，齊聲道：“同生共死！”


  汽車在在掛在莫裏愛路四十號門牌號的一處房子麵前停下來，龍沐天獨自下車，謹慎的在四周望了望才走上前去敲門。


  “誰啊”門後麵馬上傳來曹虎熟悉的聲音。


  龍沐天低聲來了句髒話：“去你娘的，快開門。”乳白色的大門被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曹虎從裏麵探出頭來：“我操你大爺，接到兩位表妹了嗎？”


  龍沐天直接推開大門，一腳揣在曹虎的小腿上：“幫兩位表妹把行李拿進來。”


  說著，張涵雪 與歐陽萍已經從車子裏麵走出來，何欣欣守著自己司機的身份坐在車子中，留意觀察周圍的情況。曹虎從後備箱中拎起了歐陽萍的箱子，張涵雪帶來的箱子原封不動的躺在後備箱中。


  龍沐天引著張涵雪、歐陽萍走進了這棟白色的小樓中，“這處房子是戴老板幾年前就安排好的，地方雖然小，但是勝在安全。”


  歐陽萍抬頭打量一下屋內的裝修風格，隨處可見雕像油畫，不動聲色的說道：“沒想到戴老板看起來跟凶神惡煞沒有什麽兩樣，居然還有這麽高的欣賞能力，看看這維納斯，還有這幅《蒙娜麗莎》，滿屋子的藝術氣息。”


  曹虎噗嗤一聲笑：“戴老板要是真像你說的這樣，母豬都能上樹了。這都是房子原來主人紅毛法國人留下來的，我說要把這些勞什子都丟了，沐天偏偏不讓，也不知道留著有什麽用！”曹虎說道最後已經是恨恨不平了。


  張涵雪對這些東西也沒什麽興趣，但是龍沐天的用意她卻明白：“不留下這些東西怎麽掩人耳目？難不成你想在屋內綁一個沙袋，讓你一進來就猜出來你的身份？”


  “好了”龍沐天拍拍手：“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要回去架設電台，戴老板那邊估計正等我們的消息。”張涵雪點點頭，“也好，你的身份也不便在這裏久留，我跟你一塊過去，歐陽就留下好好休息。”


  歐陽萍沒有異議，她剛好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行，涵雪你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司機已經變成了張涵雪，何欣欣和龍沐天則扮作夫妻坐在後麵的車座上。路過一個哨卡，盤查的日本兵蠻橫的攔下了汽車，龍沐天搖下車窗，遞了一根煙：“太君，我太太病了，我帶她去醫院。”日本兵盯著靠在龍沐天肩膀上的何欣欣看了好大一會。何欣欣閉著眼睛，做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口中還在不清不楚的說著：“怎麽還沒到，還沒到……”


  旁邊一個日本兵已經走到後備箱處，準備打開後備箱。張涵雪的心提到嗓子眼，右手悄悄移到腰後，按在勃朗寧手槍的槍柄處。突然，汽車引擎聲音傳來，張涵雪從後視鏡望到後方兩輛日本摩托開道，緊跟著兩輛黑色小汽車，後麵還有一輛滿載著日本兵的卡車。


  路邊的日本兵馬上嘰裏呱啦的說著日語，張涵雪聽明白了，他們說的是：“鬆島將軍過來了，快讓路。”


  “你們的，快走，快走，快走。”車窗處的日本兵大喊，前麵的路障也被迅速搬開，張涵雪一踩油門，汽車很快就駛過關卡。


  何欣欣從龍沐天懷中坐起來，拍著胸口說道：“好險，好險，嚇死我了。”


  張涵雪回身扔給她一塊粉藍色紫花的手帕，笑著說道：“這就害怕了？六年前，我孤身逃出奉天城的時候可比這個凶險百倍。”


  何欣欣擦去腦門上的汗水，吐吐舌頭：“所以啊，張姐姐，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龍沐天在何欣欣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她是英雄那我是什麽？”“偏不告訴你。”說完，何欣欣傲嬌的把頭扭到一邊。臉上的嬉笑之色馬上消失不見：“張姐姐，後麵的那兩輛車好像一直跟著我們。”


  張涵雪點點頭：“我也發現了，就是剛剛關卡處日本車隊裏麵的，這裏是法租界，如果沒有猜錯，車裏坐的應該是便衣。”


  龍沐天若有所死的點點頭：“應該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如果衝著我們來的，剛剛在關卡處就動手了。”何欣欣也迅速給出自己的判斷。


  龍沐天揉揉她的頭頂，溫和的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是衝著爺爺來的。”


  “爺爺？”


  張涵雪手中的方向盤穩穩打轉，汽車從何公館前麵開過，駛向一條偏僻的路上，看著後麵兩輛汽車在何公館的大鐵門前停下，張涵雪口中為何欣欣解釋道：“鬆島寧田這個人是以華製華的代表人物，九一八之後他扶植溥儀的偽滿洲國侵占東北，華北事變後他又把目光放在了二十九軍將領秦陽銘師長身上，現在到了上海，又盯上了何老先生。”


  何欣欣坐不住，馬上就要下車：“爺爺，我要回去。張姐姐，你停車。”


  龍沐天按住何欣欣：“欣欣，別著急。”眼睛卻看在張涵雪身上：“涵雪，你說怎麽辦？日本人顯然已經盯上了何公館，我和欣欣回來的事情肯定瞞不住。”


  “更要命的是這輛車還是何公館的車，欣欣你家有後門嗎？”張涵雪心中有了計劃，自己跟鬆島寧田有過照麵，但是何欣欣和龍沐天沒有，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


  “有，因為靠著車庫，平常汽車都是從哪裏進去的。”


  龍沐天馬上決定：“涵雪，我們繞過去走後門進。他們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也不要自亂陣腳。”


  鬆島寧田這次隻帶著神佐一木，兩個人罕見的穿著西裝，原因很簡單，這裏是法租界，顧忌國際輿論，總要掩人耳目。手下有人去摁響了門鈴，鬆島寧田和神佐一木隻是站在車前。


  一個穿著長衫大約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快步走過來，隔著大鐵門打量著外麵的情形：“你好，請問你們找誰？”


  神佐一木走上前，按照日本的禮儀微微鞠躬：“我們鬆島將軍仰慕何老先生大名，特來拜見，勞煩通報一聲。”


  那老頭沒有開門的意思，厭惡的表情被他掩飾的很好：“真是對不起，我家老爺這幾日抱恙，早吩咐了不見客，太君請回吧。”


  神佐一木還是看到了老頭笑嗬嗬的表情下的防備，不冷不淡的說道：“皇軍剛開進上海，何老先生就病了，這麽巧，不會是心病吧？”


  老頭裝作聽不懂神佐一木話中之意，“還真讓你給猜對了，心絞痛可不是心病嘛。”


  神佐一木毫不在意，隔著鐵門望向不遠處二樓洞開的窗戶，提高了聲音：“聽說你家小姐已經最近剛從南京回來，該不會是你家老爺看到孫女又想起來他那短命的兒子？”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老頭指著神佐一木鼻子，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時，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出現在二樓的窗戶處，朗身說道：“老李，讓他們進來吧。”


  原來那個老頭就是何公館的管家老李，老李什麽都沒有說，打開鐵門，鬆島寧田率先進去，神佐一木緊跟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