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蔣介石的權術
“李悅跟張涵雪素來不合，我們要不要提前做好準備？隻是李主任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戴笠毫不猶豫的說道：“派人二十四小時盯緊她，隻是不要做的太露骨就好。”李悅的德行，難保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加上李士群與日本人態度曖昧，戴笠不得不防。
沈輝轉身自去布置，三國小組成立之初他就將情況如實向上級做了匯報，上級的回電隻有四個字“全力配合”。雖然隻是四個字卻是上級深思熟慮後的結果，鬆島寧田身邊有自己的同誌，張涵雪他們一去，自己同誌身上的壓力就會減少不小，還有歐陽萍從中幫忙，沈輝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日本駐上海派遣軍總司令部，鬆島寧田滿意的坐在寬大的靠背椅子上，盡情舒展著上身，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中滿是得意。楚晟文站的筆直，不過藏在衣袖下的雙手死死的攥著。從楚晟文接受任務起，鬆島寧田就不是那個令他崇敬的恩師，而是萬惡的侵略者。
鬆島寧田隨意的活動著肩膀，從北平到上海的車程足以令他四肢百骸酸痛不已。“良子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神佐一木斂起眉頭，恭敬的回答道：“她已經到了土肥原將軍身邊，目前一切正常。”
“何公館有什麽動靜嗎？”鬆島寧田閉著眼睛，右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椅子的扶手上。
“一切如舊”這次回答的是楚晟文。何公館的主人何北渚是第一屆同盟會會員，也是國民黨的元老。四一二之後，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何北渚曾說過“東奔西走，無國無家”，遂退出政壇，投身商界。這幾年何家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隻不過後繼無人。何北渚的兒子何子慕早年是蔡廷鍇手下的一個旅長，犧牲在一二八淞滬戰場上，而何子慕的妻子周若蘅也在七天後絕食而亡。何子慕的三個兒子在父親犧牲後毅然投筆從戎，還有一個女兒，被送到南京，具體情況不得而知。
“明天我們去拜訪一下這位大名鼎鼎的何老先生。”利用中國人來維持社會治安，這是鬆島寧田慣用的伎倆，德高望重的何北渚這次自然成了他的第一人選。
張涵雪站在碼頭上，悄悄打量上海這個遠東最繁華的城市，剛剛經曆過戰爭的城市，滿目蒼夷，隨處可見觸目驚心的彈孔與凹痕，那些凹痕靜靜的證明著炮彈曾經在此爆炸過。碼頭上很冷清，三三兩兩的黃包車夫聚集在一塊，看到拎著兩個大箱子的張涵雪 與歐陽萍馬上就要兩個腿快的跑過來，點頭哈腰：“兩位小姐，準備到什麽地方？”
張涵雪跟歐陽萍對望一眼，上了黃包車：“極司菲爾路三十六號。”
“得咧，小姐你坐好。”兩個黃包車夫同樣對望一眼，然後低著頭拉起車子一陣猛跑。
黃包車飛快的向前方駛去，金黃色的車輪碰在坑坑窪窪的路麵上搖晃不停，前麵的路越來越窄，張涵雪好像渾然不覺，閉著雙眼躺在後座上，好像沉沉睡去。眼見著進了前方的死胡同，車夫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緩緩將車子停在巷子中，一把扯下頭上的破帽子，麵露凶光。
隻是還未等他轉過身子，張涵雪嗖的從車子上竄起身子，雙腳夾住車夫的脖子，身子迅速扭轉，兩枚飛刀脫手而出，正中巷口兩個持槍的日本浪人眉心。緊接著哢嚓一聲，張涵雪按著車身，鬆開雙腳，穩穩落地。那個車夫的身子隨即軟軟的倒在地上，雙眼依舊瞪得老大。前後變故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張涵雪站直身體，拍拍雙手，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向巷口走去。歐陽萍從旁邊的巷子中奔過來，嘴角噙著嘲諷的笑容：“幾日不練，手生了，差點著了這幾個畜生的圈套。”
張涵雪走到那兩個日本浪人身邊，取下眉心的飛刀擦拭幹淨放好。“我們剛到上海就收到這麽大的見麵禮，敵人還真是夠看得起我們。什麽人？”張涵雪察覺到一隻手從身後搭在自己及的肩膀上，馬上出聲喝問。
“是我。”龍沐天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張涵雪才放下警惕，回到黃包車上拎起自己的箱子。龍沐天指指巷口的汽車：“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馬上離開。”
張涵雪和歐陽萍剛坐進汽車，一對巡邏的日本憲兵就衝進了方才的巷子。司機輕輕一踩油門，汽車很快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龍沐天回頭詢問：“怎麽樣？路上還順利嗎？”
張涵雪無奈的聳聳肩：“如你所見，你們怎麽樣？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電台我們帶到了，設在哪裏安全？”龍沐天和何欣欣扮作夫妻帶著扮作仆人的曹虎是走陸路先到上海打探情況。張涵雪和歐陽萍帶著電台選擇了相對安全的水路。
司機突然插言：“我家在法租界，電台可以先放在我家。”
“欣欣，是你？”歐陽萍這才發現前麵穿著短褲短袖帶這帽子的司機竟然是何欣欣，不由的吃驚的交出來。
何欣欣看了一眼後視鏡，咯咯的笑起來：“歐陽姐姐，是我，你們怎麽才到，可把我擔心死了。”
張涵雪也笑了，隨即就問道：“欣欣，你家？”
龍沐天回頭解釋一句：“欣欣的爺爺是何北渚老先生。”
歐陽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沒有想到何欣欣的家庭背景如此顯赫：“第一屆同盟會員何北渚？那你父親豈不是……”
“家父何子慕。”何欣欣笑著接到。張涵雪也覺得好笑，她雖然早就察覺到何欣欣的家庭背景不簡單，但是也沒想到何欣欣竟然是將門之後，這樣想來，何欣欣進複興社也是情理之中：以何北渚的聲望，何子慕雖然早逝，但是他三個兒子都在滇軍龍雲手下任職。蔣介石心性多疑，讓何欣欣作為人質加入複興社也在情理之中。原來何欣欣跟自己的遭遇八分相似，張涵雪默默的搖搖頭，不再說話。
歐陽萍倒是來了興致，向前麵探過身子：“欣欣，何老先生是黨國元老，經曆過護法運動，想來也是認識雲南的龍司令。聽說你的三個哥哥都在滇軍龍總司令手下任職，沐天又姓龍，說你跟沐天是不是早就……”歐陽萍故意沒有說完，何欣欣的臉頰馬上泛起了紅暈。
龍沐天沉聲接道：“沒錯，我跟欣欣就是指腹為婚，青梅竹馬，怎麽樣？就許你跟張四公子一見鍾情，不許別人日久生情？”龍沐天等於是默認了自己與龍雲的關係。
歐陽萍目瞪口呆，表麵上是自己和張學思的那點小心思，竟然被龍沐天一語戳穿而羞澀，其實更多的是吃驚於龍沐天的真實身份，於是幹笑兩聲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張涵雪忍俊不禁，卻不欲過多的談論歐陽萍和張學思，直接把話題帶回來。
“原來你這個中央軍校的高才生進複興社恐怕更多的是為了欣欣吧？”張涵雪揶揄道，繼續試探龍沐天的話。
已經到這個份上，大家現在都是一個戰壕的戰友，有些事情再藏著掖著也沒有意義。龍沐天毫無保留的說道：“以前礙於局勢未明，我也不便多言，更談不上照顧欣欣，說到底還是感謝你們兩個對欣欣的照顧。現在我們一起到上海來，都是過命的兄弟了，我也就不隱瞞了。家父坐鎮雲南多年，委員長看他的薄麵才讓我進了複興社。這點，涵雪你恐怕是深有感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