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何須朝暮？
送走壽夫人後，張涵雪一直在想怎麽跟秦陽銘說自己後天就要離開的事情。“小雪，你有心事。”秦陽銘走過來，將一件大衣披在張涵雪肩頭。
張涵雪回頭，捉住秦陽銘的手，摩挲著秦陽銘食指上的老繭：“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秦陽銘捧起張涵雪低著的臉，“是戴笠給你派任務了嗎？”
張涵雪點點頭：“委員長親自下的任務，戴老板命令我們後天出發，我明天晚上必須歸隊。”
“任務很危險嗎？”
“很有可能一去不回。”張涵雪不忍心看秦陽銘的眼睛，她知道那裏麵是濃重的擔憂。
秦陽銘板過張涵雪的腦袋，張涵雪的瞳孔中清晰映著秦陽銘堅毅的麵龐，“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攔住你，不讓你去。可是我知道，我攔不住你，我也不能攔你。”
“亦肅”張涵雪靠在秦陽銘的胸膛上，低聲說道：“謝謝你。”
秦陽銘蹙著眉頭，“答應我好好活著，不管多麽艱難，都要活下去。”
張涵雪對上秦陽銘緊鎖的眉頭，伸出右手撫上去：“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蹙眉，我不想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陽銘握緊張涵雪的手，輕輕的吻上去：“好，我不蹙眉，這輩子能遇到你是我最開心的事情。就算讓我馬上死在戰場上，我也是樂意的。”
“你也要答應我，好好活著。不要再說什麽‘用死來證明自己’‘帶著弟兄們求死’之類的話，隻有活著，才能殺更多的小鬼子，才能讓那些酸腐文人無話可說。”張涵雪知道秦陽銘的個性，不放心的叮囑。
秦陽銘捏捏張涵雪的鼻尖：“我何時說過這些話，你又是在哪裏聽來的。”
“不管你有沒有說過，我都要你好好的。不管你身在何方，我都會牽掛著你，你永遠住在我的心裏。”張涵雪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是對秦陽銘的愛與牽掛。
秦陽銘鼻子一酸，抱緊張涵雪，“好想這樣抱著你，一直到永遠，永遠……”
張涵雪低喃：“我也是，等趕走了小日本，我們就永遠不分開，永遠永遠在一起。” 張涵雪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秦陽銘亦是打定了捐軀的主意。說著要好好活下去的兩個人無一不是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卻希望對方好好的活下去。
秦陽銘低頭，吻上張涵雪的唇，張涵雪踮起腳尖，努力的回應著。清風吹動窗簾，不時拂過地上掉落的黃色軍裝。如果時光就此停住，溫柔鄉中不知歲月流逝。可惜生逢亂世，張涵雪與秦陽銘沒有選擇，兒女私情在國家大義麵前是那麽的蒼白無力，不久的將來他們就要奔赴新的戰場，生死未卜。
清早的第一縷陽光伴隨著清脆的電話鈴聲將張涵雪驚醒。“喂，你好。”
“張姐姐，情況有變，上海守軍接到撤退命令後全線崩潰，兵敗如山倒，我們的行動提前。”電話裏傳來何欣欣焦急的聲音。
張涵雪馬上清醒過來：“好，我知道了，我馬上趕去。”張涵雪掛了電話，接過秦陽銘遞過來的外套匆匆穿上，解釋道：“計劃有變，我可能要提前出發了。”
秦陽銘將張涵雪的帽子戴上，“記得你答應我的話，無論多麽艱難，都要好好活著。”
“你也是，活著。”張涵雪說完，一陣風似的向外跑去。
張涵雪急匆匆的從車子上跳下來，門口的士兵來不及敬禮馬上說道：“戴老板他們在訓練場等你。”張涵雪直奔訓練場，龍沐天等人已經站的筆直，“張涵雪前來報道。”
戴笠大聲叫道：“歸隊”
“是”張涵雪迅速站到龍沐天和歐陽萍中間。
戴笠威嚴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麵孔，最後抬腕看了手表：“武器、電台馬上送到，全部換便裝，十分鍾後到門口集合準時出發。”
五個人穿著便裝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離出發時間還有兩分鍾。一輛軍用吉普車飛快從遠處衝過來，伴隨著尖利的刹車聲在不遠處停下來。秦陽銘從車子裏麵跳出來，張涵雪飛奔過去撲進他的懷裏。
秦陽銘穩穩接住張涵雪，“我來送你。”張涵雪笑得燦爛，雙手攀上秦陽銘的脖子：“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回不來了。不要試圖去找我的屍骨，就當我從來沒有來過，這樣你就不會太傷心。”
“說什麽傻話，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不管天涯海角還是人間地獄。”秦陽銘抱緊張涵雪，低聲說道。
張涵雪繼續說著自己的話：“我們這次去的是上海，未來可能會在南京或者其他任何地方。等到抗戰勝利那一天，你作為抗戰名將，乘船過吳淞口，但見波濤如山，那便是我來見你了。”
秦陽銘哪裏不知道張涵雪抱定了一去不回的決心，亦是堅定的說道：“你有此心，我亦決定舍身成仁，總之，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從這一刻起，我們都將生死拋諸腦後，一心報效國家，驅除倭寇就是了。”秦陽銘緊緊的抱著張涵雪。他們正是深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才義無反顧的拋下兒女私情，選擇擔負起國家民族的重擔！
汽車聲音由遠及近，歐陽萍扯著嗓子大叫道：“涵雪，快點。”秦陽銘戀戀不舍的鬆開張涵雪，張涵雪看了他一眼：“照顧好自己。”說完，頭也不回奔向馬上就要使動的汽車。
秦陽銘站在原地，看著汽車絕塵而去，臉上的柔情馬上被堅毅勇敢取代：“攀子，出發，馬上回部隊。”
“可是……李長官的意思是讓你先養好傷……”
秦陽銘大步向前方邁去：“我這番回去就是帶著弟兄們求死的，還有什麽可在乎的？馬革裹屍是軍人最高的榮譽，隻要我輩抱定為國犧牲的信念，何愁不能驅除倭寇，恢複中華！”
戴笠站在瞭望台上將下麵的場景盡收眼底，“秦陽銘啊秦陽銘，你是條漢子。偌大的中國像你這樣的軍人有千千萬萬個，可是她就隻有你一個！若不是她心中隻有你，我又怎舍得放手？”沈輝遠遠的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戴笠才從瞭望台上下來：“他們的檔案都銷毀了嗎？”
沈輝跟在戴笠後麵，小心的說道：“按照你的吩咐，除了張涵雪的檔案，其他四個人的全部銷毀並且重新做了一份，保證沒有絲毫的破綻。”
戴笠點點頭，神色卻沒有絲毫的鬆動：“何家那邊呢？”
“何老先生是黨國的元老，何欣欣的幾位哥哥都在中央軍，我們都一一打好了招呼，包括龍家那邊，都會說何欣欣和龍沐天這幾年都是在南京讀書。”
戴笠站住腳步，拍拍沈輝的肩膀：“你辦事我放心，好好幹。”
沈輝一個立正：“謝謝老板栽培，隻是卑職還有一個擔心？”沈輝悄悄看了戴笠一眼。
戴笠毫不在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