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刺青
鬆島寧田再次站起身，噠噠的木屐聲伴隨著風扇的轟鳴聲跟陰滲滲的牢房出奇的和諧。馬漢三額頭上的汗珠如同大片大片雨後的春筍不停的往外冒。“戴老板極為看重張涵雪，所以我想他應該還派了其他人幫助她逃脫。”
鬆島寧田慢慢的靠近馬漢三，將馬漢三眼睛中的害怕盡收眼底，隨即了然一笑，毫不在意的開口：“這麽說你在複興社也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了，那我們就來談談你這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說吧，你想讓我怎麽處置你？”
馬漢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其實戴老板對我還是有幾分信任的，不然也不會將九龍寶劍交給我代管。”馬漢三很清楚，日本人是從來不會留無用之人，要想活命，必須證明自己有存在的價值，這個時候除了拿戴笠的信任說事，別無辦法。
鬆島寧田微微眯起雙眼，隨意的拿起那把沾滿血跡的鞭子，饒有興趣的問道：“九龍寶劍？就是乾隆皇帝墓中的那把九龍寶劍？”
馬漢三忙不迭的點頭，但是因為被捆綁著，看起來動作十分滑稽。“對對對，這把寶劍是孫殿英央求戴老板送給南京蔣委員長的，時局這麽亂，戴老板就委托我代他保管一段時間。如果鬆島先生感興趣，可以派人到帽兒胡同十四號，那把寶劍就放在衣櫃後麵的夾層中。”
看著鞭子上黑色的血塊，鬆島寧田似乎有點嫌棄，不耐煩的將鞭子扔在一邊，嗤笑道：“相比那把寶劍，我更感興趣的是複興社哦不很快就該叫軍統了。我要以後他們的情報。”
馬漢三當然明白鬆島寧田的意思：要他重新回到複興社內部為日本人提供情報。馬漢三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答應鬆島寧田的要求，戴笠手下的鋤奸隊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但是他重重的點點頭，現在的他需要逃離這麽人間地獄，至於以後怎麽應付戴笠，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鬆島寧田滿意的笑了，拍了兩下手掌，外麵進來兩個憲兵，其中一個手中還拖著白色的鐵盤。走在最前麵的憲兵上前不由分說的扒開馬漢三上衣，另一個憲兵從托盤中拿出一根細長的銀針。
“鬆島先生，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都答應你的條件了嗎？”馬漢三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過度的驚嚇讓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鬆島寧田不輕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馬站長，合作總要拿出點誠意，不要緊張，很快就好的。”說完，示意那兩個憲兵動手。很快馬漢三的胸前就多了兩個日文和一朵菊花。
馬漢三是在晚上十點的時候走出日本司令部的，呼吸著帶著涼意的空氣，他清楚的感覺到活著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情。審訊室裏刻骨銘心的折磨讓他更加珍惜活著的不容易，為了活下去，他將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背叛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國家。
何欣欣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時候，正在收拾卷宗準備離開的張涵雪和歐陽萍被她嚇了一大跳，已經是接近十二點了。“我說欣欣，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怎麽還改不了，跟沐天都定親這麽一年多了，眼看就要成家的人了，還是這樣沒輕沒重的。”歐陽萍無奈的搖搖頭。
何欣欣拿著一張紙得意的在歐陽萍麵前搖晃：“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北平的馬站長終於有消息了。”
“快給我看看，他說的什麽？”張涵雪最為關心，劈手奪過何欣欣手中的電報。歐陽萍也側過腦袋，“日軍遇襲，風聲正緊，擅自靜默電台。昨日目標出城，見報若無消息，即為最壞之結果。”
張涵雪見這是自己那晚交代馬漢三的電報，不由的好笑：“我人都回來了，這電報才到，早知道就不麻煩馬站長了。”
歐陽萍心中不安，“涵雪，你說那晚襲擊日本憲兵的到底是什麽人？”
“那天我在城門口見到鬆島寧田，我懷疑是馬漢三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日本人。但是現在看來不是，何況那天鬆島寧田看到我就問秦師長，可見他們的目標是衝著秦師長去的，估計是他那邊出了什麽紕漏。如果真是這樣，等他到南京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歐陽萍點點頭：“對了，秦師長什麽時候到南京？”
“三天之後。”張涵雪站起身，拿過衣架上的外套，“別把事情想的太簡單，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就算亦肅的警衛班少了幾個人，那又能說明些什麽呢？”
歐陽萍愣了一下，自己也笑了：“你還跟我玩這個，死丫頭。好了，我知道你的顧慮，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你放心，絕對不會影響你的情郎。”如果秦陽銘的警衛班真的有人沒有歸隊，有心人會拿這件事作文章。比如說秦陽銘讓手下的人勾結日本人，現在的秦陽銘已經經不起任何流言蜚語了。
歐陽萍的話讓張涵雪紅了臉，追著歐陽萍打，口中還說著：“拿我開涮，小心我在四媽媽麵前說你壞話。”
“張姐姐，歐陽姐姐，你們在說什麽呀，什麽情郎，四媽媽，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明白？”何欣欣在一邊聽的亂七八糟，急的她隻能開口詢問。
“沒你什麽事，趕快收拾你的東西回去睡覺。”張涵雪和歐陽萍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雙雙拿起自己的軍裝出門而去，留下何欣欣一個人在裏麵淩亂。
清晨的陽光灑在黃浦路官邸，戴笠的汽車已經緩緩停在蔣介石官邸的大門，沈輝首先下來打開車門。戴笠站在門口整理好衣領才大步走進官邸。
蔣介石跟宋美齡正在做飯前禱告，戴笠不敢打擾，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待著他們結束。
“雨濃呐，這麽早就過來了，還沒吃飯吧，坐下一塊吃。”蔣介石在椅子上坐下來，隨意的指指旁邊的椅子，招呼戴笠一起坐下。
戴笠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下來了，蔣介石的日程排的很滿，他隻能這個時候過來，何況這些事情放到餐桌上來說再合適不過。
宋美齡坐在蔣介石對麵，滿麵笑意的詢問戴笠：“中餐還是西餐？”宋美齡是從美國回來的，生活方式比較西化，早餐都是麵包牛奶加水果，這點跟張學良很像。蔣介石則是傳統的中餐，小米粥包子小菜。戴笠還沒有說話，蔣介石先開口：“我的學生當然是跟我一起吃，對了，雨濃，張漢卿到萍鄉了沒有？”
戴笠將手邊的包子移到蔣介石能夠夠到的地方，口中回答道：“昨天已經到了。另外，張涵雪前天也從北平回來了，我也已經嚴厲訓斥過她。請校長放心，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有下一次。”說完，悄悄看了蔣介石一眼。
蔣介石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東北軍現在已經被調往全國各地，相互間沒有同屬關係，構不成威脅。“她到北平有什麽目的？是不是想跟日本人勾肩搭背？”蔣介石疑心重，還是多問了一句。
宋美齡放下手中的麵包，幽幽的開口：“人家要是有那個心，還到南京來做什麽？”
蔣介石知道她在含沙射影的說張學良，咬了一半的包子直接放在碟子中，略帶嚴肅的說道：“聽雨濃說。”
戴笠馬上接道：“據我所知，張涵雪去北平完全是私事，她跟三十七師師長秦陽銘私交很好，如果不是秦陽銘在北平，她是絕對不會偷偷到北平的。”
“秦陽銘？就是那個在長城抗戰中帶領大刀隊夜襲日軍陣地的西北軍師長？也是現在被罵做‘華北頭號漢奸’的秦陽銘？”秦陽銘成長與馮玉祥的西北軍，與馮治安等人一樣是西北軍的主要將領。這樣的出身，蔣介石當然會有所注意。
戴笠放下手中的筷子，恭敬的說道：“是的，要說這個‘漢奸’的罪名，這位秦師長實在是背的冤枉。”
【題外話】：計劃趕不上變化，明後兩天有要事，所以我又要斷更了，不過周日一定會回來的。愛你們~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