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華北漢奸秦陽銘
張學思如夢初醒:“歐陽,你來了,裏邊坐。”歐陽萍正準備進去,張學思一個箭步上來,拉住她的手。歐陽萍愣了一下,雖然隻是一個側臉,但是上麵寫滿堅毅與擔當,隨即反握緊張學思有力的右手,兩個人向裏麵走去。
“歐陽,這是我大嫂。”“張夫人好,我叫歐陽萍。”
於鳳至喜上眉梢,拉過歐陽萍的:“什麽夫人,跟學思一樣叫鳳至姐。不瞞你說,在老張家,下麵兩個班的弟弟妹妹都是這樣叫的。”歐陽萍沒有想到赫赫揚揚的東北第一夫人竟然是如此的平易近人,紅著臉開口加了一聲:“姐姐”
張涵雪端著水果過來:“歐陽,來吃水果。今天過來有什麽事情嗎?”
歐陽萍坐直了身體,麵色嚴肅了幾分:“戴老板讓我通知你,明天按時歸隊。”張涵雪有點吃驚,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回複興社:“你確定?我還能回去?”
歐陽萍點點頭:“據說是委員長親自點的你。日本在宛城地區頻繁軍演,大有挑起事端之意。委員長從廬山打來電話,要戴老板做好準備。”
張涵雪還在消化這個消息,張學思的臉色也凝重了幾分:“是了,我在學校聽說,我們中央軍校教育長張將軍去年不是在蘇州留園設了一個‘高級教官室’,會不會跟淞滬地區的安全有關?”
張涵雪點點頭,關於這個高級教官室,別人不知道是做什麽的,但是瞞不過他們複興社。歐陽萍這才開口:“是的,張將軍在這個高級教官室修築了吳江到福山、無錫到江陰、乍浦到嘉興三道國防工事,同時還設立了軍事研究委員會和政治研究委員會,負責搜集日軍情報和社會情況。”
於鳳至也不是閨閣女子,三個人的談話她當時就反應過來了:“這麽說,國民政府準備對日作戰了?如果真是這樣,也不枉漢卿一番苦心。”
“看樣子確實如此,中央軍第八十七師、八十八師,還有我們教導總隊最近都在加緊訓練,看樣子隨時都準備開拔。”張學思在中央軍校,對八十七、八十八兩個精銳的德國師的情況知道的最多。張學思有點激動,站起來拉住張涵雪的手:“雪兒,你聽到了嗎?很快我們就可以上戰場殺日本人,不僅父帥的仇,還是東北三千萬同胞的血債我們都可以一一替他們討回來了。”
張涵雪的眼中也含著淚:“是的,我知道,還有李山和那些慘死在北大營的東北軍同胞,我們報仇的時候終於來了。”
歐陽萍沒有多留:“鳳至姐,雪兒,處裏還有事情,我先告辭了。”於鳳至不便多留:“學思,替我送送歐陽。”張學思陪著歐陽萍出門而去。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於鳳至臉上的笑容被疑慮取代:“雪兒,這個歐陽小姐是戴笠的手下?”
張涵雪拉著於鳳至坐下:“鳳至姐,你不用擔心,在複興社的不一定都是壞人,你看我不也是在複興社嗎?”
於鳳至還是有點不安:“那不一樣,你去複興社是為了漢卿。她……學思那牛心古怪,萬一以後有個什麽事情……”張學思同紅色共黨分子親近, 於鳳至也有所耳聞。於鳳至跟著張學良大風大浪也經曆了不少,政治上的風雲變幻是再清楚不過。
“鳳至姐,你啊就少操我們幾個弟弟妹妹的心,學思是什麽人?他啊,看起來傻傻的藏不住心事,但是內裏比誰都有主見,歐陽要是沒有一點特別之處,怎麽能入他的眼?他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你是說,那個歐陽小姐也是……”於鳳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張涵雪趴在她的懷裏:“所以啊,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好好想想,穿什麽衣服去見我大哥。”
張學思陪著歐陽萍走出來,“對不起,本來應該去跟你報聲平安的,但是你知道我的身份,為了不給添麻煩,我……”
“你都不知道我住哪裏,怎麽找我報平安?”
“這倒也是。”張學思不好意思的撓撓自己的後腦勺。“下個月我就畢業了,組織上有什麽指示嗎?”張學思看著身邊的憲兵走遠後,低聲問道。
歐陽萍攙著張學思的胳膊,很自然的動作,輕聲說道:“組織上的意思是讓你回東北軍,方便開展東北軍的工作。”
“我也是這樣想的。軍中的情況不容樂觀,中央軍的整編已經在進行,雖然現在國共合作,但是我們還是不能大意。我更想帶著他們走上光明的道路。”張學思此言一出,歐陽萍歪著頭看了他半響。“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我現在才發現你好像並不是一個紈絝子弟?”歐陽萍認真的說道。
張學思有點哭笑不得,扶著歐陽萍的肩膀,問道:“這麽說你是喜歡以前紈絝的我了?”
“貧嘴滑舌”歐陽萍打掉張學思的手,向前走去,張學思拉住她的胳膊:“好了,我錯了。”
歐陽萍抬腕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送到這裏吧。”
張學思招過來一輛黃包車,眼看著歐陽萍上車離去,才沿原路返回。張涵雪已經幫著於鳳至把行李收拾妥當,幾個大箱子放在客廳正當中。沙發上,張涵雪依偎在於鳳至懷中撒嬌:“鳳至姐,我是真舍不得你走。”
“我看你哪裏是舍不得鳳至姐,你是舍不得鳳至姐做的鱸魚。”張學思進來抄起桌子上報紙衝著張涵雪的頭敲了一下。張涵雪氣呼呼的坐起來,趕著要撕張學思的嘴:“要你管”。
於鳳至笑著分開兩人:“好了,多大人了還像小時候一樣鬧起來沒玩了。咦,這是什麽?”於鳳至的目光落在張學思手中的報紙上,上麵黑色的大字“漢奸秦陽銘”旁邊還配著秦陽銘的戎裝照。
張涵雪馬上也注意到了,搖頭表示不信:“不可能,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是漢奸。”於鳳至悄悄向張學思使了個眼色,張學思正準備將報紙扔掉,張涵雪猛地將報紙奪過來:“秦逆陽銘在津與日本駐屯軍親密會談,後赴日訪問,期間日本送其東洋美女一名……”張涵雪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直接將報紙撕得粉碎:“什麽狗屁新聞,全是瞎寫。”
於鳳至死死的抱住張涵雪:“雪兒,你聽我說,聽我說。”張涵雪雙眼無神,癱倒在地上,眼淚鼻涕全部蹭在於鳳至的衣服上,大叫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張涵雪你給我冷靜一點,你看看你現在,哪裏像我們張家人?”張學思扯過張涵雪,逼著她正視自己的眼睛:“不過就是一則不知道真假的新聞,你就亂了方寸。你還是不是東北王的女兒?”
張涵雪停止掙紮,不再說話,冰冷的淚水肆意在臉上流淌,於鳳至將她拉起來,拿起手絹拭去她臉上的淚,柔聲說道:“雪兒,你相信秦陽銘是漢奸嗎?”
張涵雪沒有回答,隻是搖搖頭,臉上的淚流的更凶了。“這就對了,隻要你相信他不是漢奸就不要去管報紙上怎麽寫,世人怎麽罵。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那些讀書人,以為自己掌握著真理,掌握著正義,什麽都不懂,為了博得一個好名聲,逮住一個人胡亂指責一通。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的時候,你更應該相信他,不是嗎?”於鳳至娓娓道來,九一八之後,舉國上下針對張學良的指責一直到現在都在折磨著她的摯愛張學良。於鳳至深刻體會到有時候自己人的流言中傷比戰場上敵人的子彈更可怕。
聽了於鳳至的話,張涵雪完全冷靜下來,胡亂擦去眼角的淚花:“鳳至姐,你說的對。這個時候我更應該相信他。我這就去給他寫信,問清楚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