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中國的土地容不得你們撒野
楚晟文不動聲色的躲過記者的鎂光燈，目光在秦陽銘身邊搜索，最後鎖定在秦陽銘左後方一個高高瘦瘦的上校身上。
“鬆島先生請”秦陽銘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鬆島寧田在左手邊坐下來，吳攀則很有禮貌的將聚集在室中的記者請出去，一眾記者魚貫出了會議室，秦陽銘在鬆島寧田對麵坐下，雙方的隨從人員依次坐下。
“鬆島將軍，對於前日兩軍之間的摩擦，我深感抱歉。但是貴軍頻繁向豐台地區移動這個做法，宋主席十分不快。”秦陽銘首先開口想要先發製人，但是鬆島寧田這隻老狐狸根本不接招，看似無意的轉動手中的鋼筆，說出來的話確實風牛馬不相及。
“秦師長，前日之事件傳到國內，輿論一片嘩然。貴國為禮儀之邦，竟然出手毆打遠來之客，不知道你們還準備偏袒涉暴徒兵到什麽時候？”
鬆島這個老狐狸竟然在玩反客為主，秦陽銘放在桌下的雙手緊握，臉頰的肌肉緊繃，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怒火，用低沉的聲音開口道：“鬆島先生，前日之事件是貴國士兵淩辱我國婦女在先，那兩個年輕人不過是做了任何有良心的中國人都會做的事情，縱然失手打死了那兩個惡徒，也自有我們自己懲處，斷然沒有交給你們的道理。”
鬆島寧田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中國人殺了人有你們懲治，那麽，大日本帝國士兵的小錯誤憑什麽要你們支那人來指手畫腳。”
秦陽銘一拳砸在桌子上，鐵青著臉：“就憑這是我們中國的土地。”
“中國的土地？隻要天皇陛下願意，華北甚至整個中國馬上都可以像東北一樣。”鬆島寧田毫不在意的說道，在場的中國人麵麵相覷，整個會議室死一般寂靜。
良久，一陣笑聲打破了沉默：“鬆島先生久居日本，對我中國實在是知之甚少，知之甚少啊。修遠相信以後先生會知道的。”說話的是楚晟文對麵那個高高瘦瘦的上校江修遠。
“亦肅兄，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談談賠償的事情。”鬆島寧田身邊坐的是華北駐屯軍的少佐參謀長津美智是秦陽銘當年在日本士官學校的同學，眼見雙方馬上就要翻臉，出言化解。
秦陽銘生硬的臉色沒有絲毫的鬆動，靜靜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鬆島寧田也沒有絲毫的反應，緊閉著雙眼靠在椅子上不發一言。看著兩個人沒有絲毫要接口的意思，長津美智的麵子掛不住，麵露尷尬之色。
“你們的要求是什麽？”想起宋哲元來電囑咐不要擴大事態，避免激化矛盾，秦陽銘的右手關節發白，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這句話。
楚晟文忙起身將手中的文件遞給對麵的江修遠，同時將一個小紙條放在江修遠手中。江修遠察覺到異樣，接過文件，不懂聲色的將左手收回，右手緩緩將文件推到秦陽銘麵前。
秦陽銘沒有拿起來細看，隻是大致撇了一眼，幹脆利落的回答：“第一，交出凶手。凶手尚未歸案，怎麽交？第二，賠償問題，中國有句古話‘冤有頭，債有主’賠償問題要在凶手找到後才能協商。第三，保證此類事情不再發生？我又不是那些人，怎麽能給你這個保證？”
秦陽銘近似無賴的話一出，身邊的人都憋著沒有笑出來，遠處的幾個人索性低下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出在努力克製著沒有笑。對麵的日本人一個個瞠目結舌，完全沒有想到秦陽銘這個不苟言笑的高級將領居然明目張膽的扯皮。鬆島寧田臉色大變，像是被戳到了痛處，勃然大怒：“秦師長，你這樣的行徑跟東北胡子有什麽兩樣？看來，這樣的處理方法你是不準備同意了？”
秦陽銘毫不示弱，端坐在椅子上回敬道：“貴軍的處理方法都是建立抓到凶手的基礎上，還是等凶手歸案，我們再商議不遲。”秦陽銘既不說同意也不拒絕，隻說再行商議，不給日本人以口實，一如既往的拖下去，虛與委蛇。
鬆島寧田拂袖而去，長津美智看了秦陽銘一眼，長歎一聲，搖搖頭，帶著神佐一木等人跟在鬆島寧田後麵出門而去。秦陽銘如釋重負般在椅子上坐下來。要不是張涵雪，他剛剛真的不知道怎麽拒絕那些條件。秦陽銘的右手緩緩鬆開，不自覺的摩挲著左手衣袖下的手鏈，在南京，張涵雪無意間講起關東軍打死兩個奉軍，張作霖指示手下人化妝成胡子打死了十二個關東軍。關東軍出麵交涉時，張作霖就是用此招對付過去的。秦陽銘剛剛不過是依樣畫葫蘆。“小雪，你知不知道，你幫了我大忙。”
鬆島寧田坐進汽車的時候，臉色依舊很難看，楚晟文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老師，你……”“我沒事”鬆島寧田擺擺手，示意楚晟文不要多問。
回到駐屯軍司令部的時候，鬆島寧田已經恢複常態，步履穩健的走下汽車：“秦陽銘這塊骨頭不好啃，一定要盡快找到突破口。”
神佐一木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從張涵雪身上下手，說不定張涵雪就是他的缺口。”
鬆島寧田站住腳步，對於這個張涵雪，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是並不妨礙她將張涵雪的樣子牢牢記在腦海中，張作霖五夫人的外甥女，長於軍中，備受張學良寵愛等等一切光環。鬆島寧田幾次三番想要設計她，除了北平那次，之後再也沒有得手。這個女人太狡猾，年紀不大，心眼卻比那個可惡的張作霖還要多。這是鬆島寧田對張涵雪的評價。
“說說你的看法”鬆島寧田眼露凶光，任何跟張作霖有親戚關係的人都必須死，哪怕他跟張作霖關係不好！
楚晟文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自然，不自在的扶扶金絲眼鏡，沒有發一言。神佐一木冷靜的分析起來：“上次在南京就是秦陽銘截下我們的汽車，救了張涵雪。看得出來，秦陽銘很緊張張涵雪……”
長津美智插了一句話：“據我所知，二十年前秦陽銘在東京士官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娶妻，會不會因為張涵雪身份的原因秦陽銘才會救她。傳言不是說她是張學良的女友嗎？或許秦陽銘隻是想讓張學良欠他一個人情。”
“傳言終究是傳言，長津君不要忘了，張學良可是從來沒有回應過這個傳言。”楚晟文輕聲說道，鬆島寧田知道他和張涵雪的往事，楚晟文根本沒有必要隱瞞，此話一出就相當於間接承認張涵雪跟張學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神佐一木晦暗不明的看了楚晟文一眼，鬆島寧田發現神佐一木的異常，厲聲喝道：“一木君，你在想什麽呢？”
“學生在想，如果張涵雪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不可能隻是帥府的一個表小姐這麽簡單。”神佐一木低著頭用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掩飾住心中的失落。
楚晟文上前一步，清澈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這個時候鬆島寧田眼中的他就是一個喪失裏理想信念的獨行者，無疑這樣的楚晟文才能讓鬆島寧田放心。
“張涵雪跟張作霖幾位公子都走的很近。我在同澤中學教書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見到她來接張學思。有幾次張學銘、張學曾也同來，看得出幾個人之間的關係很好，勝似兄妹。”楚晟文不會告訴鬆島寧田張涵雪的真正身份，但是還是漏了點誘餌給鬆島寧田，讓他自己去查吧。隻有他動起來，才能看到他手中的情報網，才能一點點吃掉。
鬆島寧田略微沉吟了一下，對著楚晟文說：“這樣，你給土肥原將軍拍個電報，請他查一下張涵雪的近況。”
長津美智滿肚子疑惑：“鬆島將軍，我們不是要用張涵雪來打開秦陽銘的缺口嗎？為什麽不直接將她帶到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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