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桑田碧海須臾改
張涵雪坐下來，疑惑不解的說道：“奇怪，你要問我什麽？”於鳳至拉過她的左手，指著她的左手腕含笑說：“你說我要問什麽？不打算讓大姐看看是誰家的英俊兒郎嗎？”
張涵雪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悄悄低著頭：“鳳至姐，你就不要再問了。”
於鳳至點點張涵雪的額頭：“好了，五媽媽信中已經說了。你這丫頭，瞞的挺好的啊。”
張涵雪悄悄看了於鳳至一眼：“鳳至姐，你支持我的選擇？”
“你啊，真不知道怎麽說你好，現在來問我們的意見了，我要是你大哥，肯定也不放過你。”於鳳至瞪了張涵雪一眼，作勢要去敲張涵雪的頭，張涵雪笑著躲開。
“你大哥那麽倔的人都被你說服了，我能說什麽？”於鳳至笑著搖搖頭，將張涵雪攬進懷裏，這個妹妹哎，也是命苦之人，母親不知所蹤，難為她長了這麽大，好容易遇到一個心愛之人，大了她那麽多歲不說，偏偏已有家世。於鳳至不由的長歎一聲。
張涵雪拉著於鳳至的手：“我知道姐姐疼我，但是，人這一輩子，難得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管早晚，遇到了那就要抓住。姐姐你在努力，涵雪也想試試，一生一代一雙人做不到，相對忘貧卻不難。”於鳳至心中一動，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自己這次回國不就是為了跟張學良相對忘貧嗎？得成比目何辭死，隻羨鴛鴦不羨仙。
張涵雪坐起來，替於鳳至擦去眼淚，柔聲勸道：“其實，大哥心中是有你的，你們兩個人要是早有一個人低頭就好了。”
“他當真心中有我？”當局者迷，於鳳至至今還是不明白。張涵雪點點頭：“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你們啊，愛的越深藏得越深。”
於鳳至起身向張涵雪咯吱窩撓去，口中說著：“死丫頭，就你聰明，你再給說我一遍試試。”
“鳳至姐，我錯了，錯了，錯了，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張涵雪最不禁癢，急忙求饒，於鳳至哪裏肯饒，兩個人笑倒在床上……
月亮透過窗戶照進房間，張涵雪跟於鳳至已經安然入睡。此時的天津，秦陽銘同樣望著皎潔的月亮，隻是他顧不得思念張涵雪，已經跟日本方麵的代表約好了明天見麵，他需要理清楚自己的思路應付明天的會談。
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部，此時同樣燈火通明。一聲黑色和服的鬆島寧田對著一條項鏈發呆，細細的項鏈掛在強勁有力的食指上不停在晃動，心形寶石在燈光下泛著藍光，如同湖水一般幽靜。
“老師”神佐一木和楚晟文一前一後進來。鬆島寧田很快將那條項鏈收起來，眼中的柔和被殺機和狠戾取代。
“南京方麵傳來消息：張學良被幽禁，東北軍除了於學忠部暫留甘肅，何柱國等將被分別調往安徽、河南等地。東北軍看樣子是徹底完了。”神佐一木遞上電報。
鬆島寧田邊看邊點頭，糾正神佐一木的錯誤：“是奉軍徹底完了，張小個子，這就是你的報應。”鬆島寧田一拳錘在麵前的桌子上，上麵的茶杯跳起來又落回遠處，裏麵的水灑在茶盤上，鬆島寧田看也沒看。
聯想到九一八之後鬆島寧田在大青樓前說要殺盡張作霖的老婆孩子，難道這兩個人……楚晟文以目光詢問神佐一木，神佐一木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鬆島寧田的氣勢更加陰狠：“晟文君，支那軍那邊有什麽情況傳來？”
“談判的事情宋哲元全權委托秦陽銘，秦陽銘的身邊，我們還沒有找到漏洞，安插人手，請老師責罰。”楚晟文躬身請罪。鬆島寧田沒有說話，右手掌中的項鏈硌的略微不舒服，稍稍鬆開了一點。楚晟文保持著躬身的姿勢，不卑不亢。鬆島寧田歎口氣：“這也不能全怪你，秦陽銘謹慎，不嫖不賭不貪，是個難得的將才，找不到突破口也是正常。明天見機行事。”
楚晟文直起身子，不再說話。神佐一木上前一步：“老師，良子從奈良發來電報，你看……”
“難道她忘了正是她魯莽愚蠢的行為暴露了自己，同時使你們在南京功虧一簣嗎？讓她在奈良好好反省，不必著急著來中國。”鬆島寧田想也沒想的拒絕了田中良子要來中國的請求，神佐一木暗自鬆了一口氣。
鬆島寧田將手鏈從右手移到左手中，翻看著楚晟文遞來的電報：“內閣那群廢物還是沒拿定主意，看來我們必須給他們添把火，通知宛平那邊，一旦時機成熟，按照預定計劃行動。”神佐一木點頭記下，楚晟文在旁邊靜靜的聽著，仿佛跟自己無關。鬆島寧田這個老狐狸，關鍵時候還在防著楚晟文。他不會相信任何人，這就是他的優勢，他一手建立了日本在華情報網，卻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載，因為他把情報網刻在自己腦海中，任何人都別想得到這張情報網。
不遠處的榻榻米上傳來神佐一木的微酣，楚晟文睡意全無，炯炯有神的大眼凝神著漆黑的房間，大腦飛快的轉動。鬆島寧田說的添把火是什麽意思？預定計劃又是什麽？
楚晟文頭腦飛速運轉，所有已知情報在腦海中羅列出來：華北駐屯軍頻繁向宛平增兵，第五師團在旅順集結，日軍將郊區倉庫裏麵的糧食全部搬空並且派兵駐守……這完全是戰役之前的準備，楚晟文使勁掐著自己的手心，克製著沒從榻榻米上坐起來。不行，他必須把這些情報傳送出去。
楚晟文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熟睡的神佐一木，鬆島寧田很聰明，將神佐一木安排他身邊，兩個人同吃同住，一般情況下楚晟文根本沒有傳遞情報的機會，但明天鬆島寧田會見秦陽銘肯定帶有隨從，楚晟文要找的就是秦陽銘的參謀長江修遠。楚晟文翻個身子閉上眼睛，後背對著神佐一木的方向。而神佐一木則緩緩睜開眼睛，明亮的眼眸沒有絲毫混沌：“晟文君，你到底有什麽秘密？最好不要讓老師發現你與司令部頻繁的泄密事件有絲毫的聯係。”神佐一木被子下麵的手邊放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而楚晟文枕頭下麵的手槍保險似乎忘了關。月光西斜，照在兩個各懷心思的同窗身上。
“秦師長，久仰大名。”“鬆島先生，你好”秦陽銘和鬆島寧田從兩個方向走進會議室，隔著長長的桌子握手。旁邊早就拿著鎂光燈準備的記者不停地按著快門，秦陽銘和鬆島寧田心照不宣的掛滿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