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千門萬戶曈曈日
“大哥要回國？我怎麽一點消息也沒有？”張涵雪驚愕地抬起頭，剛到南京的時候，張學良還有書信給她，近來幾個月卻是沒有一點消息，如若不是戴笠隔三差五告訴她張學良的行程，她都快以為張學在國外失蹤了。
張學思也是滿腹狐疑：“大哥前幾日打來電報說‘近期回國’，怎麽沒給你說？”
張涵雪搖搖頭：“別說電報了，算起來，大哥有三個月沒有給我隻言片語，我打過去的電報也沒有回複。”
“不是吧？”張學思從沙發上跳起來：“這麽多兄妹中，大哥最疼你。要說大哥三個月不理二哥我信，不理你，我不信。”張學思搖頭表示不信。
張涵雪留下一句：“愛信不信”就去廚房張羅晚飯。張學思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最後拎著兩個大紅燈籠向外麵走去。
張學思身材修長，踩著椅子就輕輕鬆鬆把燈籠掛在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傻雪，你把門口的燈打開我這裏正站在凳子上呢。”
“我正忙，你自己下來開。”張涵雪在廚房高聲答道。
張學思小聲嘟噥一句：“借口”說著就準備從椅子上跳下來開燈。“啪”的一聲，開關被打開，燈籠裏麵的燈泡瞬間就亮了，紅彤彤的，甚是好看。
張學思以為是張涵雪，利落的從凳子上跳下來，拍拍手：“你看，這才有點過年的味道嘛！你是……”張學思驀然回頭就呆在原地。
不遠處立著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女子，微微泛黃的頭發在腦後挽了一個香蕉髻，雙手隨意插在玫紅色大衣口袋中，美目顧盼，巧笑倩兮，盈盈開口：“請問，張涵雪小姐是住在這裏嗎？”
“是，是，您是？”張學思忙不迭的答話，同時對著裏麵大叫：“雪姐，有人找你。”
張涵雪聞聲從裏麵出來，看到外麵的人，大喜過望：“歐陽，怎麽是你啊？”
歐陽萍拉住張涵雪的手，咯咯笑道：“那群可惡的教官隻給了我們五天的假期，又不能回家，因此就想到找你一起過除夕了。”
張涵雪拉過張學思：“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歐陽小姐，我在複興社的朋友。”
“張學思，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十期預備班學員。”張學思伸出右手。
“歐陽萍，力行處訓練班學員。”歐陽萍同時也伸出右手，雙手交握的那一刻，一種奇異的感覺貫穿兩個人，四目相對，莫名的熟悉感讓兩個人暫時忘了鬆開雙手。
張涵雪在一旁看好戲，不出一言隻是抿著嘴笑。冷不防旁邊鑽出三個人，蹦在最前麵的何欣欣大叫道：“歐陽姐姐，怎麽你看來張姐姐不叫上我。”
歐陽萍忙抽出自己的手，紅著臉向何欣欣嗔道：“你又沒說要來，我怎麽知道。”
何欣欣奇怪的看著歐陽萍：“咦，歐陽姐姐，你的臉好紅啊，你很熱嗎？”何欣欣的話說的歐陽萍的臉更紅，索性直接扭到一邊，連張涵雪也不理會了。
“欣欣啊，你歐陽姐姐不是熱，怕是害羞了。”何欣欣後麵的曹虎戲謔地說道。
張涵雪大喜過望：“曹大哥，龍大哥，你們怎麽也來了？”
龍沐天指指何欣欣說：“這小丫頭吵著要來找你，沒辦法，隻能帶她來了。這位是？”龍沐天的目光落在張學思身上。
“我叫張學思，是中央軍校的學員。”張學思一開口，貴氣渾然天成，果然是張家人自有自己的風骨。
“曹虎”曹虎搶在龍沐天前麵握住張學思的右手，從戎之人，爭強好勝之心與生俱來。兩個人暗中較勁，曹虎額角的青筋盡露。張學思也好不到哪裏去，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滾落。
約莫過了兩分鍾，兩個人同時鬆手，曹虎哈哈一笑，張涵雪也是微微一笑，這番較量，平局，總算沒有丟張家的麵子。
“龍沐天，中央軍校第八期。”龍沐天的氣質偏溫和，跟儒雅型的張學思自然是不謀而和。兩人就是平常的握手。
“各位，裏麵請。”張涵雪將幾人引進客廳：“我這裏向來清淨，沒想到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
何欣欣首先跑過來：“過年就是要人多了才熱鬧，反正我們大家來自四麵八方，在一塊過年剛剛好。張姐姐，歐陽姐姐，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曹虎不耐煩的捂著耳朵，對著龍沐天嚷道：“就她這個聒噪的性格也隻有你能受的了。”
此言一出，張涵雪驚訝的張大嘴巴：“什麽？你們……你們……沐天，你跟欣欣……”
何欣欣不好意思的背過身，一直在絞著手指，龍沐天最見不得她這個樣子，直接將她拉過去，無聲地回答張涵雪的問題。歐陽萍走過來拍拍張涵雪的肩膀，無奈的聳聳肩：“跟你想的一樣。”
張學思在一旁插不上話，默默地將削好的蘋果遞給眾人，最後到歐陽萍的時候，兩個人看了一眼，又迅速的別過頭去，顯得十分不自在。張涵雪看在心裏，暗自好笑，也不拆穿。
曹虎一直想弄清楚張涵雪的來曆，隻是未能如願，剛見到張學思的時候，本來以為已經水落石出，但是看歐陽萍跟張學思之間的情形，曹虎更是不明白，悄悄在龍沐天耳邊說：“這個張家妹子跟張學思又是什麽關係？”
龍沐天示意他不要多話，門外傳來汽車的聲音，張涵雪看看屋子裏的人：“奇怪，還會有誰來？”
話音未落，戴笠洪亮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小雪，新年快樂。”
龍沐天、曹虎、歐陽萍幾人馬上站的筆直：“戴老板。”
戴笠環視室內：“好啊，你們幾個都在啊，這位想必就是四公子了？”戴笠的目光穿著軍裝的張學思身上。
“是中央軍校學員張學思。”張學思雖然是糾正戴笠的稱呼，但是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因為戴笠的身份而露怯。歐陽萍看向他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讚賞。
“漢卿的兄弟果然是好樣的，一個個膽識不凡。”戴笠重重拍在張學思的肩頭。
“戴處長過獎了。”張學思禮貌的回了一句，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像是刻意與戴笠保持距離，歐陽萍又多看了張學思一眼暗自納悶，張學思這是明顯的排斥戴笠。
張學思的冷淡張涵雪也看在眼裏，正想出言化解尷尬。一直跟在戴笠後麵默不作聲的沈輝跑到前麵：“張小姐，你看人都到齊了，年夜飯準備得怎麽樣了？”
張涵雪一拍腦門：“哎呦，我這一高興，忘了鍋裏還燉著肉呢？”說完，一溜煙向廚房跑去。
“哎，我來幫你。”歐陽萍跟在張涵雪後麵去了廚房。
“我帶了不少煙花在外麵，你們幾個要不要出去一起放煙花？”戴笠難得褪下嚴厲的麵孔，笑眯眯的對著龍沐天幾個人說道。
何欣欣第一個忍不住，直接拍手叫好，向外麵跑去：“沐天，快來，好多煙花。”
龍沐天跟曹虎在屋子裏，還在看戴笠的眼色，戴笠見狀索性好人做到底：“今天是過年，你們都放假，我這個老板也要放假的。”
龍沐天跟曹虎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沈輝過來，一邊拉一個：“老板都發話了，還愣著做什麽？走啊。”兩個人這才放開，嗷嚎大叫著跑到外麵了。
室內隻剩下張學思與戴笠兩個人，戴笠端起桌子上的茶盞：“看起來四公子對戴某人成見頗深，未知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