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挾持
夜晚時分,主人仿佛早早入睡。整棟公寓看不到一絲燈光。皎潔的月光照射在二樓白色的窗簾上,依稀可以看到臥室內的大床上熟睡的身影。巡邏的憲兵整齊的走過,自動步槍的槍口被銀色的月光上渡上逼人的寒意。
路旁下水道的井蓋緩緩移動,一道黑色的身影從裏麵一躍而出,快速走到玻璃大門前,看不清楚他從腰間拿出什麽工具,玻璃大門很快就打開。
兩聲鳥叫響起,路旁的幾個下水道中同時躍出幾道身影,幹脆利落。直奔張涵雪的公寓而去。玻璃大門被輕輕的推開,黑影直奔二樓。
黑色的臥室大門被推開一條小縫兒,一個冒著白色煙霧的細長竹管順著地板滾了進去。五分鍾後,為首的黑影對身後的人做了一個手勢,兩個人守在門口,剩下的兩個人跟著他掩著口鼻進了張涵雪的臥室。
窗簾飄起,月光灑在微微鼓起的白色棉被上。為首的那人迫不及待的掀開被子,裏麵隻是一個枕頭。上當了,黑衣人轉身就奔出臥室。招呼身邊的同伴:“快撤”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樓下大廳中的吊燈被打開,燈火輝煌下,張涵雪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梳理著耳邊的長發,那把勃朗寧手槍被她放在麵前的桌子上:“幾位深夜來訪,到底有何貴幹?”
為首的那個人沒有說話,對著身邊的人點點頭,四把槍同時對著張涵雪開火。張涵雪仿佛料準了一般,抄起手槍擊倒兩個人的同時一個翻身躲在沙發後麵。
槍擊驟然停止,張涵雪利落的滾出門外,剛從二樓窗戶中跳下來的三個人根本沒有想到在他們落地的瞬間張涵雪會從裏麵出來。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剩下的三個人。張涵雪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塵土,一陣散亂的腳步聲傳來。憲兵聽到槍聲就往這邊趕,還是慢了一步。
隊長大概是知道張涵雪的身份,跑過來一個標準的軍禮:“張小姐,我們來晚了,您沒事吧?”
張涵雪負手而立:“外麵三個,裏麵兩個,沒有漏網之魚同樣沒有活口。”冰冷的聲音如同地獄的修羅。
憲兵隊長招手,身後的憲兵馬上進屋,不多時就抬著兩具蓋著百步的屍體。
“扒開的他的衣服,檢查他的後背”張涵雪走近其中的一具屍體,掀開白布看了半天,突然冒出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人都死了,還是積點陰德”是白天那個扶張涵雪起來的低個子憲兵嘀咕道。憲兵們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動手去剝屍體的衣服。最後還是憲兵隊長看著張涵雪:“張小姐,你看這人都死了,我們……”
“他們都是日本人”張涵雪舉起屍體的手腕,示意旁邊的憲兵解下那塊手表:“這種表是關東軍的最愛。相信在場的諸位都沒有我了解關東軍。”說完,張涵雪將屍體的手臂甩開,無比嫌棄的將擦過手的手絹丟在地上,眼角的餘光卻在悄悄注意著剛剛那個說話的憲兵。
“剝開他們的衣服,檢查後背”憲兵隊長臉色無比陰沉。幾個憲兵慢吞吞的剝開其中一具屍體的衣服,後背上的刺青讓他們冷汗直冒。
憲兵隊長走近一看,大驚失色:“再看其他人的”這次憲兵沒有猶豫,很快就把其他四具屍體也剝離精光。屍體後背上相同的梅花刺青和幾個日文在月光下分外詭異。
憲兵隊長看著張涵雪:“張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張涵雪的目光看著憲兵隊長,在院子中隨意踱著腳步:“那些日文是什麽意思?我想請這位兄弟給大家翻譯一下。嗯?”張涵雪停在那個低個子憲兵身邊,意味深長的詢問道。
那個憲兵躲閃著張涵雪的目光:“張小姐……我……我……怎麽……知道……”
張涵雪的身體瞬間靠近:“你真的不知道嗎?”變故發生就在一瞬間,矮個子的憲兵目光中閃現出凶狠,左手如鐵鉤般勒住張涵雪的脖子,右手上的手槍頂在張涵雪的太陽穴處。
“陳平,你幹什麽?”憲兵隊長大叫,用槍指著陳平。
“幹什麽?這個時候,王隊長,哦不,我應該叫你支那豬。”陳平鄙視地說道,臉上寫滿了猙獰。
“你覺得挾持了我,你就可以離開了嗎?”因為被挾持,張涵雪的聲音細弱蚊蠅。
陳平張狂的說道:“我相信王隊長更在意小姐的安全,你說對嗎?”陳平手中的槍依舊緊緊的指著張涵雪的太陽穴,目光緩緩轉移到王隊長的臉上:“馬上給我準備一輛車,不要動手腳,否則……”陳平活動一下右手的食指。
王隊長臉色大變,陳平已經在倒數了:“三……二……”
“慢著”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後麵響起,陳平挾持著張涵雪轉過身子,絲毫不在意周圍那些對著自己的槍口。一個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下沒來由的讓人心安。
那個人慢慢走近,渾身上下從內到外散發的威壓逼迫著陳平不斷後退,後麵憲兵的槍口已經抵近陳平的後背:“別過來,我開槍了。”陳平大叫
張涵雪冷笑兩聲:“秦師長,私仇不是這個報法。你以為借他之手就能殺了我?”
“至少現在看來可以”秦陽銘反唇相譏,緊緊腰間的腰帶,抬腳繼續往前邊走去。
陳平看看秦陽銘,有低頭看看張涵雪,搞不明白他們兩個人以前有何過節,秦陽銘繼續向前靠近,陳平感覺到後背的槍口,不能再退了,秦陽銘步步緊逼。
陳平手中的槍突然改變方向,指向秦陽銘。暗中準備的張涵雪看準時機,左手回肘撞擊陳平,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了陳平手中的手槍。秦陽銘也同時發動,拉住陳平的手腕一個扭轉,陳平整個人半跪在地上,周圍的憲兵一擁而上。
張涵雪鬆開左手,一枚薄薄的刀片靜靜的躺在手心。張涵雪沒有去看被抓起來的陳平,隻是小心的將那枚刀片收起來放好。
“隊長,陳平自盡了”一個憲兵大叫道。
張涵雪穩定心緒,走到王隊長的身邊,陳平已經倒在地上,嘴角黑色的血液不斷湧出。
王隊長懊惱的說道:“他媽的,毒藥居然藏在牙齒裏,也不怕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咬到。”
張涵雪對這些沒興趣,隻是問了一句:“王隊長,出入這片住宅區的通行證是哪裏簽發的?”
“國防部軍需處和力行社戴處長共同簽發”王隊長雖然想不明白張涵雪問這個做什麽,還是老實的回答。張涵雪沒有再理會王隊長,回到秦陽銘身邊。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脫身”張涵雪站在一邊對秦陽銘低聲說道,聽不出任何情感波動。
“我知道你可以,我看到你手中的刀片了。”秦陽銘略顯不自在,轉身準備離開。
張涵雪拉住秦陽銘的胳膊,目光如炬:“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既然知道我可以脫身,為什麽還要站出來?”
秦陽銘避開張涵雪的眼睛:“我是軍人,保護弱小是本能。”說完,右手慢慢拿開張涵雪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第二天,張涵雪打開窗簾就發現外麵巡邏的憲兵多了一倍,張涵雪朝對麵打開的窗戶看了一眼,如果沒有猜錯,裏麵埋伏著狙擊手。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官邸安排的人,但是時刻處於別人監視下的生活讓張涵雪微微排斥,即使這種監視是為了保護。
熟悉的汽車從門前駛過,車窗被簾子擋的嚴嚴實實,看不到裏麵的動靜。一絲苦笑漫上張涵雪略顯憔悴的臉龐:“我怎麽能不知道你的心意,罷了,相逢何必曾相識。”張涵雪將窗簾完全拉開,陽光灑在室內,分外明亮。窗戶邊帶著露珠的藤蘿葉迎風起舞,像極了生命的顏色。
張涵雪係上軍裝的最後一粒紐扣,帽簷上青天白日徽章熠熠生光。張涵雪迎著晨光走出大門,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朝陽把她秀麗的身影無限拉長,拉長,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