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複興社力行處
“漢卿信中提到張妹妹在古北口跟日本人拚刺刀，我想著戰場上太過凶險，還是讓妹妹來南京好點。新生活運動雖然短時間內看不到效果，但是堅持下去，一定可以提高國民素質，也是革命的一種手段。”
張涵雪聽到宋美齡提張學良心中咯噔一下，搖晃著手中的高腳玻璃杯，留神聽著宋美齡說話。倒是孔令偉在聽完宋美齡的話後，抬頭看了張涵雪一眼。眼神中帶著複雜、疑惑與探尋。
隻見張涵雪慢悠悠的說道：“夫人的關愛涵雪感念在心，涵雪今天也是為此而來，涵雪向來生性憊懶，怕是要有違夫人的好意了。”說完，張涵雪微微欠身。
這下暗中觀察張涵雪的孔令偉就更捉摸不透張涵雪。說她謙卑，她拒絕宋美齡的態度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的猶豫。說她高傲，她對宋美齡畢恭畢敬，姿態放的很低。
宋美齡沒得被拒絕後的尷尬，神色如常，張涵雪拒絕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看著張涵雪波瀾不驚的臉色，宋美齡臉上還是親切的笑容：“正是漢卿交代過妹妹為人灑脫，委員長也怕國防部那種地方規矩多，拘著妹妹……”宋美齡故意把話說一半。
“夫人理解錯了，涵雪本是碌碌之人，國防部的大門是想也不敢想的？”張涵雪出言解釋道。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孔令偉一個沒忍住，出口詢問，話語中帶著幾分火藥味。
“複興社力行處，還望夫人成全。”張涵雪如湖水般平靜的眼睛盯著宋美齡一字一句的說道。
任宋美齡精明過人也沒有想到張涵雪竟然要求去複興社，不由的一愣，瞬間就恢複正常：“妹妹別說笑了，複興社那種地方不是妹妹該去的。”
宋靄齡在旁邊打著圓場：“就是，妹妹如花似玉的一個嬌俏佳人，真要去了複興社，我們也沒辦法跟你們副總司令交代。”宋靄齡一時急躁，竟然稱呼張學良為副總司令。
張涵雪放下手中的高腳杯，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之色：“涵雪知道這個要求讓兩位姐姐作難，但是還是希望兩位姐姐能夠成全。至於我們軍團長那邊，我會解釋清楚的。”
宋靄齡啞口無言，宋美齡低著頭似乎在沉思。孔令偉則對這個傳聞中的東北軍參謀更多了幾分興趣，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整個客廳中還在專心吃飯的隻剩下張涵雪身邊的孔令儀。
“夫人，委員長回來了”外麵的侍從跑進來報告。
宋美齡揉揉眉心問道：“現在在哪？”
“聽說夫人在跟張小姐用餐，委員長先去書房。”宋美齡看了那個侍從一眼，侍從微微欠身，慢慢退出去。
宋靄齡看了孔令偉一眼，孔令偉馬上領會了母親的意思，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摔在桌子上：“這飯還吃不吃了？”
宋美齡如夢初醒，招呼張涵雪：“妹妹先吃飯，先吃飯。”張涵雪也恢複了開始的溫婉，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跟宋氏兩姐妹輕輕一碰，眼角的餘光掃過斜對麵的孔令偉，孔令偉舉起桌子上的茶盞報以回禮。觥籌交錯，所談不過是首飾、珠寶、衣服之類，張涵雪雖為行旅之人，但是張家割據東北多年，奇珍異寶自然也是見了許多，即使不能娓娓道來，但也至於冷場。
晚飯過後，宋靄齡家中有事，先行離開，孔令儀與孔令偉兩姐妹一直借住在官邸是以並沒有跟著母親離去。送走宋靄齡，孔令儀就回自己房間，反倒是孔令偉跟著宋美齡帶著張涵雪在官邸的小花廳中喝茶。
“廣西的六堡茶屬於黑茶，飯後用來解膩是再好不過。”茶一入口，張涵雪就分辨出這是六堡茶。
宋美齡並不喜歡茶，隻是輕輕抿一口：“這種茶產量不多，每年所得不過那一點，本來想拿來讓妹妹嚐嚐鮮，沒想到妹妹入口就知好壞。”
張涵雪放下茶盞，輕笑道：“我哪裏懂這些，不過是有人給鳳至姐送過幾斤，鳳至姐不喜歡茶就給了我。如果換了別的茶，我再也不能。”
宋美齡若有所思的看了張涵雪一眼，目光隨即收回來繼續有意無意的撥弄著手中的茶盞：“鳳至妹子不喜歡，那張妹妹可還滿意。”
“涵雪對事不對人。這茶葉是鳳至姐的心意，我當然感激不盡。”張涵雪手中的茶已經見底，孔令偉拿過茶壺給張涵雪續滿。張涵雪輕聲說了句“謝謝”
宋美齡起身走到一盆芍藥麵前，手中的剪刀開合“哢嚓”一聲，一朵嬌豔的芍藥握在宋美齡的手中：“芍藥為花中之相，妹妹聰明絕頂，這朵芍藥花最合適。”
張涵雪接過宋美齡遞過來的芍藥，大概是剛澆過水，花瓣上還有幾滴露水，張涵雪撥弄著嬌豔的花瓣：“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國仇家恨未雪，涵雪隻願做一株老梅，竹籬茅舍自甘心。還望夫人成全。”說完，張涵雪將手中的芍藥遞給宋美齡。
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孔令偉奪過張涵雪手中的芍藥，扔在地上：“就是，現在正是民族存亡之際，我輩男兒正該投筆從戎，為國效力。”
宋美齡掌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張涵雪也是忍俊不禁：“二小姐，好像這裏除了外麵那幾個侍從外沒有男兒了。”
孔令偉臉色沒有一點難看，抬腳將那朵芍藥跺的稀巴爛。
宋美齡不再看孔令偉，繼續試探張涵雪：“戰場殺敵是為國效力。攘外必先安內，妹妹是個聰明人，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夫人跟我們副總司令是多年的朋友，對他的為人是再清楚不過。又何必再向我求證。”對於南京政府內部的派係之爭，張涵雪略有耳聞，外麵桂係的李宗仁與白崇禧是一大威脅，餘下的川軍、滇軍、西北軍那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內部何應欽虎視眈眈。
宋美齡嬌笑道：“漢卿的為人我自然是了解，但是其他人呢？四小姐這次準備跟漢卿一塊出國，妹妹就沒有想過嗎？”
張涵雪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我還是覺得在國內陪著夫人比較好，說不定什麽時候夫人什麽需要的地方，涵雪還能效勞。”
話到此處，宋美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不再猶豫：“如此倒要謝妹妹有心了。複興社離官邸不是太遠，妹妹如果想來，隨時歡迎。”
張涵雪會心一笑，自此終於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此便多謝姐姐好意。”
“今日天晚，明日新的委任狀就會送到妹妹手中，當然如果妹妹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張涵雪告辭而去，華峰領著張涵雪出了花廳。看著張涵雪的背影消失不見，宋美齡深籲了一口氣，孔令偉早就磨好一杯咖啡遞給宋美齡：“這個女人真是難纏。”
作者有話說：抱歉，年關將至，瑣事纏身，停更一周，十八日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