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孤獨的遊魂
楚晟文強忍著心頭的惡心:“沒有一個活著的?”
還是那個笑的極為囂張的日本兵回答:“目前沒有發現。”
“是誰命令你殺那些投降的俘虜?”神佐一木也有點吃驚了,在他的認知裏,俘虜是應該受到妥善安置,而不是全殺了。他在心裏安慰自己,他們沒有投降,隻是躺在床上,他們不是俘虜,他們是作戰人員。
“沒有人命令,可是也沒有人命令我們讓他們活命。長官”如果可以,楚晟文恨不得用刀剜出這個日本兵是心來看看到底是什麽顏色。
楚晟文不想在與這個日本兵說話,自己走到一邊,開始翻看地上的屍體。翻了一具又一具,不是,不是,楚晟文的心就放下一分。但是他從地上撿起一隻帽子,裏麵的角落裏繡著一個“雪”字,上麵布滿了鮮血,已經分辨不出來帽子的本來顏色。
楚晟文感覺到天旋地轉,雪兒,你在哪裏?你不要嚇我。楚晟文開始跟瘋了一樣翻找那些屍體,神佐一木不知何時已經過來:“如果我沒有猜錯,晟文君跟那位張參謀隻見關係非淺吧。”
楚晟文緩緩站起身子,將帽子遞給神佐一木:“我如今就是一個孤獨的幽魂,沒有國家,沒有信仰。現在連這最後一點牽掛也沒有了。”說完就放棄了尋找,因為他看到了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他認得那是張涵雪身邊的副官李山。他知道那是手榴彈造成的肢體破碎。他不敢去想自己的雪兒會怎樣。
望著楚晟文站在朝陽下點燃一支煙的落寞背影,神佐一木大喊道:“晟文君,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老師的。”
“謝了”楚晟文的身音已經恢複了平常。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好好的潛伏下去,為自己的雪兒,更為了這些死去的同胞報仇。
中午時分,神佐一木跟楚晟文回到關東軍駐地,鬆島寧田已經從大青樓回來。不過這個時候鬆島寧田沒有時間見他們,他正在跟本莊繁商討下一步的動作,他們要的不止是奉天,他們要整個東北。
“晟文君,你可以嗎?”神佐一木看著楚晟文依舊慘白的臉色,不放心的問
楚晟文笑了:“放心好了。當年在陸大的時候,什麽恐怖的屍體沒見到過。回國這幾年再也沒見過,今天才發現自己要練練了。”楚晟文試圖為自己的慘白的臉色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因為看到鬆島寧田正在向這邊走過來。
果然不出楚晟文的意料,鬆島寧田聽到了他的理由:“晟文君,你確實該練練了?要不要我這個老師再給你製定一張訓練表?”
“老師,老師”楚晟文與神佐一木雙雙對著鬆島寧田鞠躬。
“怎麽樣?北大營那邊可有什麽發現?”鬆島寧田此時的語調已經沒有早上了瘋狂與陰狠。
楚晟文的聲音中帶了幾分遺憾:“隻發現了這隻帽子。”
神佐一木將帽子交給鬆島寧田:“北大營沒有幸存者,所以我們不知道張涵雪現在是死是活。”
鬆島寧田眼皮也沒有抬一下,翻弄著神佐一木遞過來的帽子:“帝國的勇士這件事情做的非常好,帽子上的血跡如果是張涵雪的,那麽她最好的結果就是受傷。”鬆島寧田前麵的話聽在神佐一木的耳中非常刺心。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老師竟然默認這種非人類的行徑。他還沒來得及在心裏給老師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鬆島寧田就接著說道
“晟文君,城門口的事情就交給你。你跟張涵雪有過幾次交手,如果她還活著,一定會出城的。”
楚晟文低著頭恭敬的接收這個命令:“是,老師。學生這就去城門。”
神佐一木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問道:“老師,你還是不放心?”
鬆島寧田鋒利的眼神掃過神佐一木:“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要想讓我相信,必須自己證明給我看。”
神佐一木低下頭,身音中聽不出一絲喜怒:“昨晚的參謀會議,學生認為晟文君的表現已經能夠證明。昨晚我們的行動一切順利,晟文君也整晚跟我們待在一起,他沒有泄露我們的機密。”
“一木君大概忘了荊軻刺秦的故事,荊軻為了取得秦王的信任犧牲了一個樊於期。在諜戰這方麵,支那人可比我們要狡猾的多。”鬆島寧田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會議時間到了,我要走了。你下午帶人去城裏挨家挨戶的搜,隻要沒有見到張涵雪的屍體,我們就不能放棄。”鬆島寧田留下這句話就去繼續他跟本莊繁的會議。
神佐一木動作很快,點齊了士兵,分成幾個小隊,分頭去搜索。
此時的張涵雪已經換了衣服,深紫色的旗袍上麵帶著黑紅色暗紋。腳上是一雙短靴,沒有人看出來,靴子裏麵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黑色的大衣讓她整個人都平添了幾分高貴冷豔,至於那把不能丟棄的勃朗寧手槍,她選擇藏在寬大的袖口處。平時高挽的發髻這個時候也被放下披散在肩頭。
為了遮蓋身上的硝煙味,張涵雪噴了香水。找不到其他的材料,隻能放棄易容。一切收拾妥當,張涵雪走出這個沒有人的院落。
張涵雪準備去雲水賭場,那裏是他們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她希望在那裏聯絡到張學良請示下一步的行動。當她出現在雲水賭場的街角的時候,就發現了門外有日本兵駐守,一個日本兵正在向這邊走過來。張涵雪大驚,放在口袋裏的右手已經把勃朗寧手槍從袖口退出來一半。萬幸那個日本兵走了兩步又回去了,張涵雪鬆了口氣,將手槍收回去,快速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