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鮮血的顏色
李山大叫道:“張參謀,你冷靜點。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如何,我們必須走出去。”
張涵雪聽不清楚李山說的什麽,隻是一個勁的哭喊:“我要去救他們,他們是東北的子弟兵啊,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那幫禽獸殺死。”
李山放開張涵雪,噗通跪在地上:“張參謀,我李山給你跪下了,請你想一想整個東北的同胞,他們也需要你。”看著已經慢慢冷靜下來的張涵雪,李山繼續說道:“副總司令在北平,奉天的事情還要你來拿主意,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看著眼前這個跪在自己麵前的東北大漢,張涵雪終於恢複了理智:“謝謝你,李山。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我們馬上離開這裏。你起來,我們馬上就走。”
李山看著逼近的日本兵,搖搖頭:“已經來不及,張參謀,你快走,我掩護你。”
“你這是幹什麽?不行,你快點起來,我們可以走出去的。”
李山淒慘的一笑,舉起手槍頂著自己的太陽穴:“張參謀,東北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如果你再不走,左右是個死,我這就死在你的麵前。”
張涵雪擦幹了眼淚,不再猶豫:“你保重。”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向前麵跑去,她不敢回頭,她怕回頭就看到最慘烈的一幕。
就在張涵雪轉身的時候,李山緩緩站起身子,打完了手槍中的最後的一顆子彈。
看著密密麻麻的日本兵緩緩逼近,李山拉響了腰間的手榴彈。燦爛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夜色。
張涵雪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從北大營那個人間地獄逃出來後,她一刻沒有停留,首先想到就是父親張作霖的結義兄弟張作相。到了張作相冷清是府門前想起來,張作相父親去世,張作相這個時候在錦州治喪。
折騰了一夜,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張涵雪決定回帥府搞清楚情況,帥府還有張學良沒有帶到北平的參謀室,她要知道現在奉天的具體情況。
當她看到帥府外麵荷槍實彈的日本兵的時候,張涵雪馬上就明白了。昨晚自己的猜想全部得到了證實,日本不是一般的尋釁挑事,他們就是要占領東北。張涵雪暗自慶幸府中壽夫人他們全部去了北平。
遠處一輛掛著日本膏藥旗的汽車開過來。張涵雪馬上轉過街角,隱藏起來,看著那輛車在帥府門前停下來。裏麵走下來三個人,是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張涵雪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手心,控製著自己顫抖的身軀。張涵雪的手緩緩摸到了腰間的勃朗寧手槍,驀然李山的麵孔在腦海間閃過。張涵雪收起手槍,快速的離去。
從汽車上下來的是鬆島寧田、神佐一木、楚晟文。鬆島寧田站在府門前,撫摸著巍峨的石獅子冰冷的頭顱,往事曆曆在目。鬆島寧田的目光中再次噴射出仇恨的火焰:“張作霖,你看到了嗎?我鬆島寧田回來了。當年的舊賬我會一筆一筆的跟你算。我會殺光你所有的子女與老婆,以報我當年之仇。”鬆島沒有說日文,流利的中文讓楚晟文懷疑鬆島寧田以前來過中國。當聽到鬆島寧田的話之後,楚晟文的臉色慘白,他在內心祈禱著自己的雪兒不在府中。
“晟文君,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舒服嗎?”鬆島寧田不知道何時已經恢複正常,並且發現了楚晟文的異常。
楚晟文拿出手絹擦去汗水:“突然想起來我曾經兩次從張涵雪的槍下逃生,現在想起來後怕了。”
鬆島寧田不再追問,示意楚晟文跟著自己進去。神佐一木自然也是跟著。隻不過鬆島寧田沒有發現在他說出那句話後,不僅楚晟文神色異常。神佐一木也是微微變色。
迎麵走過來的是一個關東軍小隊長:“報告參謀長,整個府中除了丫鬟仆婦沒有其他的人?”
鬆島寧田微微變色:“其他的人呢?”
“張作霖的幾位夫人,前幾天就去了北平。至於張學良遺留下來的參謀室裏麵的人大概是在北大營那邊剛打起來後就全跑了。”那位小隊長一字一句的匯報著。
“八嘎”鬆島寧田大為惱火,直接給了那個隊長一巴掌:“那個女參謀張涵雪呢?”
“據府中的仆人說是昨晚去了北大營後再也沒有回來。”
神佐一木馬上回答道:“北大營那邊暫時也沒有張涵雪的消息。”
鬆島寧田大手一揮:“馬上去給我查,死要見人,活要見屍。就是挖地三尺也必須把這個張涵雪給我找到。”
神佐一木正準備離開,楚晟文馬上就說道:“老師,我以前給那個張涵雪打過交道,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跟一木君一起去找。”
“那好,你去幫著一木君,找到張涵雪就等於抓到張學良的軟肋。”鬆島寧田打的是用張涵雪來威脅張學良目的。錦州等重鎮還在東北軍的手中,關東軍還沒有在關外站穩腳跟。他需要一個人來做他的傀儡,而這個人選非張學良莫屬。
楚晟文跟神佐一木來到北大營,昨晚的混亂已經結束。楚晟文所看到的是一具具慘不忍睹的東北軍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沒有燒完的火堆旁邊。關東軍正在打掃戰場,軍需官登記戰利品,槍支,子彈不計其數。楚晟文撿起一支步槍,上麵的保險還沒有打開,五顆子彈整齊的躺在彈夾中。
“找個活著的人問問。”楚晟文對神佐一木建議道。
神佐一木微微頷首:“你們兩個過來。”
遠處的兩個日本兵小跑著過來:“長官好”
楚晟文因為記掛著張涵雪的安危,開口就是流利的日語:“有沒有活著的中國士兵?”
那個日本人愣了一下:“支那人?那群蠢豬昨晚都躺在床上等著我們的刺刀。沒費多大的力氣就全殺光了。”說完還不忘放肆的哈哈大笑,醜陋的麵孔在朝陽的映照下像極了鮮血的顏色。
作者有話說:“昨天是公祭日,剛好昨天更新的是九一八事變。但是我猶嫌不足,今天早上六點多出門後又特意回來把這段更完。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今天我們所做的不是徒增傷感與仇恨,而是為了悲劇不再重演。我記得《四十九日祭》裏麵說:“複仇本就是以牙還牙的本能,但是偏偏要陷入這樣無味而又冗長的爭論中。”複仇本就是以牙還牙的本能,但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之子隻能用手敲出這本《亂世孤夢》,傳遞責任,道義與擔當。亂世洪流,張涵雪孤身前行,守護著心中的孤夢,同時也守護著之子的孤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