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張涵雪有瞬間的錯愕，總覺得石友三的叛亂來的太突然，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自從楚晟文的事情發生後，張涵雪雖然表麵看起來並沒有異常，但是內心總感覺力不從心，對許多事情也就沒有了以前的敏銳。
也許這就是女人的天性，一旦陷入情愛之中，便會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沉迷於其中而無法自拔。
張涵雪苦惱的按了按眉心，不願去多想。張學良既然要求調兵入關，一定是不得已為之。自己隻需要照辦就是了。
張涵雪對王參謀吩咐道：“那你就去通知步兵第一旅，第四旅，騎兵獨立旅，另外再從炮兵中抽調一個團明日一齊入關。”
張涵雪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跟張學良犯了一個同樣的錯誤，都想快點消滅石友三，不斷的抽調兵力，導致關外空虛。
“那運輸呢？要走鐵路嗎？”王參謀用筆在隨身的本子上記下要入關的部隊名字。
張涵雪微微皺眉：“把你的本子給我收起來，說過多少遍了，重要的事情不要用筆記。這一個小本子隨時都可以泄露機密，給我們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是，是，是，是卑職的錯誤。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王參謀麵露羞慚，一邊隨著張涵雪往前邊走，一邊把本子上了那張紙張扯下來撕碎，連同本子一起扔進了扔進了走廊上的垃圾桶裏。
張涵雪並沒有注意到王參謀隨手就把本子丟進了裝滿生活垃圾的垃圾桶，而是自顧自的吩咐著：“入關部隊全部走鐵路。第一，對外放出風聲說北大營明天調休，除了日常的值班人員，其他的人員一律放假一天，可隨意活動，隻是有一條，傍晚時分必須全部著軍裝回到營房。然後明天讓他們統統便裝在營地四周活動，以防萬一。第二，讓入關部隊，明天化整為零，在車站集合即可，下午四時之前務必全部登車前往北平。”
張涵雪為了躲過日本人的耳目，未嚐不是煞費苦心。她讓北大營的士兵放假，借以掩飾調兵的真相，而傍晚時分，讓他們著軍裝回到營房，就是讓日本人覺得奉天一切如常。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大費周折苦心經營差點毀在王參謀那張扔進垃圾桶裏的那張紙上。
張涵雪沒有注意到，晨光熹微中，剛從外邊花天酒地回來的張學成一直遠遠的注視著兩個人。等到她們遠去，才過來從那個垃圾桶中拾起了那個被王參謀隨手扔掉的小本子。對著東方的魚肚白張學成清楚的看到上麵鋼筆留下的劃痕。隨後冷哼一聲，也不回後院，轉身就往大門口走去。
“學成哥，這麽早就出去啊？”張學成剛走到二門就碰到了同樣要匆匆出府的張學思。
“嗯，出去辦點事情”張學成胡亂應付著，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反倒搞得張學思一頭霧水。
不過張學思並沒有精力去關心張學成做什麽，以他對張學成的了解，左不過是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吃喝嫖賭，自從大哥罷免了張學成在軍中的一切職務，天天在外麵鬼混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張學思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要馬上找到楚晟文。
是的，他也聽到了方才張涵雪與王參謀的談話。因為他與張涵雪的臥室相鄰，雖然隔著門聽的不真切，但是還是聽到了“石友三，調兵，車站，北大營”等關鍵字眼。
他覺得這些事情應該告訴楚老師，一開始他就覺得楚老師並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英語老師，他會給自己講帝國主義對中國的剝削，將連年戰爭對百姓的災難，還有幾年前的四一二事變，寧死不屈的仁人誌士。包括寧漢合流後南京政府內部的腐敗與黑暗……開始他還有疑惑，但是當他知道楚老師是共產黨後，他就無比的佩服楚老師的勇氣與智慧。
在他看來，楚老師比張學良張涵雪等人值得敬佩。自己的大哥張學良等人所謀不過是東北一眾人的利益，而楚老師代表的共產黨人卻是為了更多人的利益。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為楚老師一樣的人。
張學思在房間內苦苦思索怎麽才能找到楚老師，所以他沒有看到張學成撿起那個本子。等他想到一個地方可能找到楚老師的時候才匆匆出門。
天色大白，太陽緩緩升起，金色的餘暉照耀在奉天城內的街道上，仿佛給整個城市都鍍上了一層金色，街道上三三兩兩的攤販開始往外麵搬弄東西，灑掃店麵。說不出的祥和景象在張學思看來下麵似乎隱藏著一股暗流湧動，讓他不安。
張學思搖了搖頭，壓製住這種不安的感覺，走進了一家掛著仁濟大藥堂的店麵。因為是早上，所以隻有掌櫃一個人低著頭在擦拭著櫃台。
那掌櫃的抬頭看見一位做學生打扮，但是眉宇間的氣度不同於常人的青年進來，笑容馬上布滿臉頰，雙眼幾乎眯成一條線掩飾住裏麵不時閃現的警惕：“這位少爺是買藥還是問診？”
“我來找人，找一位姓楚的先生。”張學思環顧四周，諾大的藥堂隻有他與眼前這個人，方壓低了聲音問道。
掌櫃的目光閃了一下：“少爺說笑了，我們這裏沒有什麽楚先生。”
張學思倒也不急，掌櫃閃躲的目光讓他堅信了自己的判斷：“我是楚老師在同澤中學的學生，我叫張學思。”
掌櫃的聽到張學思四個字，明顯的愣住了，奉天城內任何人都知道這三個字是什麽含義。但片刻之後就回過神了，微微一笑：“張少爺這是打算以勢欺人嗎？小老兒隻是一個本分的生意人，根本不認識您所說的楚老師，您又何苦為難我。”
張學思並不將那掌櫃臉上的無可奈何放在心上，緩緩說道：“石友三，北大營。”
“這……這”那掌櫃的拿不準該怎麽辦了。正在為難之際，隻見後麵一個人掀開簾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