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於心不忍縱虎歸山
楚晟文一驚,手中的筷子險些掉落:“你,你都知道了?”
“看來是真的了,那麽我很想知道,你從我這裏到底得到了多少情報?還有你從一開始接近我是不是就有目的的?”張涵雪的語氣冰冷與剛才的含情脈脈判若兩人。
“是,你確實給了我不少有價值的情報,但是你要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楚晟文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他知道自己怎麽解釋都沒用了,反倒幹脆的承認了。
如此幹脆利落的承認也在張涵雪的意料之中,張涵雪冷哼一聲:“你倒幹脆利落,說吧是你自己交代還是要我把你帶到奉天的警備司令部?”
楚晟文苦笑:“雪兒,我知道你不會。奉軍這種軍閥的部隊手上都沾滿了無數無辜者的鮮血,這種腐朽黑暗的軍隊,你待在裏麵真的會心安嗎?”
張涵雪臉色大變,強忍著怒意:“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雪兒,我知道你也不想待在那樣黑暗的地方。這樣好不好,你幫我辦完奉天的事情後就辭去這份職務,我們就一起去一個平等自由,沒有壓迫的地方。”楚晟文沒有聽出張涵雪言語間的譏諷,反倒信以為真。以為張涵雪真的願意跟自己一起走。
張涵雪盯著楚晟文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張涵雪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雙手沾滿無辜之人的鮮血,並且腐朽,黑暗的統治階級中的一員”
楚晟文愣了一下:“雪兒,你……”
張涵雪大笑兩聲,楚晟文才發現了一個與平時不一樣的張涵雪,張狂,自信。
隻聽張涵雪繼續說道:“你善於搜集情報,難道我的四弟張學思沒有跟你說過,他有一個姐姐,十五歲就帶兵去吉林剿匪,到今天為之,雙手沾滿的鮮血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楚晟文癱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語:“其實我早該想到的,你能夠接觸到那麽多機密文件,怎麽可能隻是一個小角色。我早該想到的……”
張涵雪看到張學思正向飯店走來,慢慢的拿出手槍,指著楚晟文:“你說我是該稱呼你楚先生還是尖刀,嗯?”
楚晟文苦笑一聲:“你都知道了?那剪刀鋪裏的人?”
“你是將死之人,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我索性讓你做個明白鬼。就在昨天晚上,我帶人去了剪刀鋪,不過你那位同誌到底是貪生怕死之人,我奉軍保衛處的十八樣刑具不過剛給他試了兩件,他就招的幹幹淨淨。”
此刻楚晟文隻希望張涵雪馬上開槍打死自己。
“你們在幹嘛?”推門而入的張學思見到這個情形,大感詫異。隻見張涵雪的槍指著楚老師的腦門,而楚老師則是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雙眼緊閉,似乎在等待著張涵雪的槍響。張學思顧不得許多,一個擒拿手就將張涵雪的手槍奪過來便大叫:“楚老師快走”楚晟文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但反應過來後,趁著張涵雪的注意力正放在那把被張學思搶去的手槍上麵,馬上奪門而逃。
待楚晟文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張涵雪鬆開了張學思握槍的雙手。慢慢滑倒在地上,呆若木雞。是的,她是故意放走楚晟文的。早上,在張學思出門之前,她就告訴他中午去學校外麵的小店吃飯。而手槍裏麵的子彈她早就取出來了。
回去後,張涵雪大病一場,因而沒有隨張學良一道去北平主持華北大局,隻是一個人待在府中養病。隻有張學思放學後會過來與她說說話。病好之後,於鳳至去北平陪伴張學良。府中一應事務交於壽夫人打理。張涵雪隻須不定期去北大營看看防務。
這天張涵雪像往常一樣從北大營出來後坐上軍用汽車準備回帥府,從後視鏡裏麵看到一個有七分熟的麵孔一直在打量自己的車輛。張涵雪馬上從車上跳下來,回頭望去,隻見來來往往的皆是一些商販,並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不由的暗自搖了搖頭,笑自己多心。重新回到車上,吩咐隨行的士兵開車。
車輛逐漸遠去,街頭的小巷裏才慢慢轉出一個人影,那人赫然就是上次進帥府會議室偷聽的日本人神佐一木。神佐的嘴角抹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轉身向不遠處的關東軍駐地走去。
“老師,您來了”神佐一木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鬆島寧田在這個時候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中國,大喜過望。
鬆島寧田和藹的望著神佐一木,口中的語氣卻令人毛骨悚然:“張作霖走了這麽久,我這個老朋友總要替他關照一下他的孩子。”
神佐一木暗暗尋思,看起來自己的老師與張作霖仿佛有不可解開的仇怨,隻是據自己了解,老師一直在日本,怎麽會與東北王張作霖結怨?
看著鬆島寧田雙眼中噴射著仇恨的火焰,神佐一木小心翼翼的說道:“學生今天去北大營,北大營的防務沒有一絲鬆懈,接下來我們……”
隻見鬆島寧田從坐墊上慢慢站起來,走了兩步舒緩一下因為長時間跪坐而酸麻的雙腿:“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告訴土肥原,正式啟動一號計劃。”
神佐神色一凜:“是,石友三那邊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動。”
鬆島寧田的目光透露出陰狠:“看吧,過不了多久,東北就會在我大日本帝國的掌握之中。不,現在就在我們是掌握中。”
第二天天色微明,張涵雪剛走出自己的屋子,就看到司令部的王參謀拿著一張紙飛奔而來:“張參謀,副司令急電‘石友三叛亂,速調三個混成旅入關’”
蔣介石剛在不久前認命張學良為全國海陸空副總司令,所以現在上下人等都不再稱呼以前的軍團長。
“副司令帶兵入關調停後,半個月前就抽調了四個騎兵混成旅。現在多半的兵力都入關了。再抽調兵力,關外就是空殼子了。”張涵雪隱隱有點擔心東北的局勢,總覺得石友三的叛亂來的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