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雪霏霏
第44章 案件
黑暗的房間裏，角落裏的手機無聲地發出白色的光，在陽台的地磚上“嗡嗡”地震動著。
遲信睜開眼，半眯著朝陽台那邊看了一眼，意識到是剛才劉夏至掉落在那邊的手機。
他看了看懷裏睡得正香甜的小人兒，低頭在他的發心印下一個吻。
在腰間裹了條浴巾，遲信走到陽台上，拿起手機。
36個未接來電。
他看了一下時間，從昨天晚上十一點，到現在……兩點。
全部都是這個叫做“穆可人”的女人來的電話。
遲信微微一笑，按下了關機鍵。
反正再打下去，這手機也要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的。
他走回床邊躺下，伸出胳膊將劉夏至再一次抱入懷中。
懷中人睡得懵懵懂懂的，下意識地往他溫熱的懷抱裏鑽。
就這樣，很好……
摟著劉夏至不算單薄，但是依然讓他疼惜的肩膀，遲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要排斥我，試著接納我。
我會用這雙手，為你掙來一切你要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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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是在一陣仿佛催命一樣的門鈴聲中驚醒的。
七點的北方秋季，陽光都沒有來得及撒上這片小區。不知道是誰，居然這個時候來擾人清夢。
劉夏至揉著眼睛，艱難地抬起頭，幾根發絲不聽話地在頭上飛翹著，顯得呆萌又可愛。
“怎麽了？”
遲信睜開眼，下一刻就覺得胳膊一陣的酸麻——劉夏至把腦袋枕在上麵枕了一整個下半夜，現在這條胳膊完全處在半殘廢的階段。
“好像有人按門鈴……”
劉夏至支起胳膊，被子從他的身上滾落，露出一片蜜色的皮膚。
“嘖……”
遲信看了看眼前誘人的景色，耳邊卻聽到那一聲比一聲急促的門鈴聲，不由得暗罵了一聲。
從床邊撈起浴衣披在身上，遲信懶懶散散地走到門口。
“佟哲？”
可視監控電話上，站在一樓門口正對著攝像頭拚命按門鈴的可不是這家夥。
“朋友，知道現在幾點麽？”
遲信拿起電話，對著話筒說道。
就算想要來“檢驗”昨天他們“行動”的成果，也不用挑這麽一個大早吧。
“廢話少說，讓我上去！”
佟哲黑著臉說道。
遲信按了開門鍵，轉身回到臥室。
“別睡了。”
他拍了拍劉夏至的胳膊，“佟哲來了。”
“唔？幾點了？”
劉夏至下意識地去摸手機。
“才七點。你手機沒電了，一會兒充電去吧。”
遲信指了指被他放在一邊軟塌上的手機，“我一會兒把臥室門關了，你穿好衣服再出來。”
劉夏至隻聽到“才七點”三個字，之後就一腦袋紮進枕頭裏去了。
不一會兒門外鈴聲大作，遲信揉著酸痛的肩膀打開門，迎麵而來的卻是一張出乎意料的臉。
“怎麽是你？”
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而是劉夏至的那位“未來導師”，郎崢明。
平時總是衣冠楚楚，一副禁欲老幹部氣質的郎教授此刻卻是頗有點狼狽的味道。總是一絲不苟梳在腦後的發絲淩~亂地散落在額頭前麵，細長的眼睛下麵有明顯的青黑色，嘴唇幹裂，眼神慌張。
見大門開了，郎崢明毫不客氣地伸出長~腿就要往裏麵闖，被回過神的遲信一把抓~住胳膊。
“你誰啊，我同意你進我家門了麽？”
郎崢明冷笑一聲，將他的手一把揮開。
“佟哲，怎麽回事啊？”
遲信看到跟著郎崢明後麵腆著一張臉進門的佟哲，一把拉住他的領口。
“小子陰我是吧？你帶他來幹嘛？”
佟哲眼神飄忽四處閃爍，最後幹脆眼睛朝天花板一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郎崢明進了門，鏡片後的眼睛一掃，先是看到了客廳餐桌上淩~亂擺放的，昨天尚未來得及收拾的雙人碗筷，然後大踏步地朝著朝那邊的主臥室走去。
“你幹嘛就往裏闖？”
把佟哲推開一邊，遲信轉過身子想要阻止他。
說時遲那時快，佟哲從背後一下子拖住遲信，將他困在原地。
“佟哲你想死是吧？”
遲信反射性地使出摔跤技巧，把佟哲摔了個四腳朝天。
郎崢明趁亂打開臥室的門，迎麵就聞到了房間裏那股不可描述的味道。
他臉色鐵青地看著滿地淩~亂的衣服，皺成一團團的紙巾……還有床邊的繩子，皮環。
忍著一股怒氣，郎崢明上前一步一把掀開了被子。
劉夏至光~裸的後背浮現在眼前。
“唔？”
被空氣中的涼意凍到，劉夏至抬起頭，緩緩地轉過腦袋。
然後就看到一大~片被子朝他的頭上扔了下來。
“你做什麽呢？出去！”
遲信用被子將劉夏至渾身上下裹了個嚴嚴實實，對著郎崢明怒氣衝衝地吼道。
“出去！敢進來奸了你！”
一抬眼就看到佟哲一臉興趣盎然地往裏麵探頭探腦，遲信抄起手邊的煙灰缸對著他的方向砸去。
煙缸掉在距離佟哲腳邊二十公分地上碎成一片，佟哲嚇得急忙往後退了幾步，心有餘悸地退回了客廳裏。
郎崢明退後半步，雙手因為胸口無法抑製的怒氣而微微顫抖。
“給你們五分鍾。”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身低聲道，“穿好衣服到客廳裏來。”
聽到關門聲，劉夏至小~臉煞白地從被子裏把腦袋探了出來。
“教授怎麽來了？”
遲信摟著他，一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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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都收拾好了走到客廳，驚訝地發現本來杯盤狼藉的餐桌已經被整理幹淨，連沙發上的抱枕都被整齊地放置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打掃衛生的阿姨來過了。
佟哲坐在靠近門口的單人座上，一臉苦逼地指了指自己，做了一個洗碗的動作。然後滿是委屈地指了指正雙手環抱在胸口，麵色臭的不行的郎崢明身上。
可憐他佟少爺長到三十歲，在家裏連塊抹布都沒有拿過，居然被男神逼著在發小家裏打掃衛生。這算是什麽事情？
“有什麽事兒，大清早的就殺到我這裏。”
遲信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把劉夏至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劉夏至穿著遲信的襯衫，他比遲信矮了一個腦袋，衣服掛在身上空空蕩蕩的，露出了領口後的青色痕跡。褲管太長怕拖到地上，幹脆在腳踝這裏折了幾下。
衣衫不整的模樣看的郎崢明額頭上青筋跳個不停。
“把領子係上。”
郎崢明冰冷地說道。
劉夏至尷尬地摸了摸脖子，遲信伸出手，替他係上扣子。
“他自己沒手麽？要你幫忙。”
“我樂意，有你什麽事兒？”
遲信霸道地摟住劉夏至的肩膀，往自己懷裏靠去，大鳴大放地宣誓自己的主權。
就知道這個姓郎的對劉夏至不懷好意，居然還追到這裏來了……
他憤憤地瞥了佟哲一眼，知道就是這個老王八蛋幹的好事。
見色忘友的狗東西……
劉夏至有些尷尬地看了郎崢明一眼，卻對遲信的行為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你昨天在哪兒，穆可人找你一個晚上都沒有你的回電。”
郎崢明看都不看遲信一眼，抬起頭，對著劉夏至問道。
“我……”
“他昨天和我在一起，你看不出來麽？”
遲信頗有些得意地說道，“沒有回電是因為手機沒電了。抱歉，我們昨天晚上太激動了，沒注意到。”
劉夏至麵色微紅，幹咳了一聲。
“是這樣麽？”
郎崢明雙眼微微地眯了起來，怒氣的漩渦在他的眼眸中匯集成了一個漩渦。
“對……”
抿了抿唇，劉夏至抬起頭，正視著郎崢明毫不掩飾的怒意——雖然他完全不知道這怒意的源頭。
“我們一直在一起，一直到……一直到今天早上您來了。”
遲信側過臉看著他堅定的表情，不由得伸出手，劉夏至幾乎毫不猶豫地同樣伸手，兩人的手掌交疊在一起。
“我記得今天之前，你還是有‘女朋友’的。”
郎崢明看著他們糾纏在一起的雙手，出言諷刺道。
而且，這姑娘也是我故意安排的。
“是……不過我會盡快跟穆學~姐說清楚的。”
劉夏至淡淡又堅定地說道。
“嗬……我在這個圈子裏那麽久，彎的那麽飛速的，你是頭一個啊。”
佟哲不由得插嘴道。
“我不是什麽‘圈子’。”
劉夏至轉過頭，看了一眼遲信。
“我隻是不想辜負他。”
他不能辜負一個帶給他溫暖的人。
一個會特意為了他，年三十跑來為了他放煙花的人。
一個會為了他，毅然將誌願填為B市的人。
一個會為了他，甘願洗手作羹湯的人。
他做不到馬上回應，但是不能踐踏真心。
“好，真好……”
郎崢明麵無表情地鼓掌，“那我真是恭喜你了。”
“恭喜？”
遲信和劉夏至互看一眼。
“你們在這荒唐了一個晚上，想必沒有機會上網看看吧。”
郎崢明從懷裏掏出手機，抵在耳邊，“麻煩你們看看，本市現在熱搜榜排名第一的新聞。”
遲信疑惑地和劉夏至對視一樣，打開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微博。
“這……”
剛看到本地熱搜，遲信倒吸了一口涼氣，猛地轉頭看向劉夏至。
劉夏至被他緊張得情緒帶動的也疑惑地瞪大眼，往電腦屏幕看去。
#知名醫學院發生砍人事件#
砍人？
遲信點開話題，進去看到的就是劉夏至所在B大醫學院的寢室大樓，圍觀的學生們站在樓外烏央烏央一片，警車和救護車赫然可見。
“怎麽回事？誰受傷了？”
劉夏至心驚膽戰地問道。
“你們寢室的人。錢茂，還有……還有一個姓徐的。錢茂傷的比較重，昨天晚上已經被送到ICU病房搶救，現在還沒有出來。那個姓徐的，傷勢稍微輕一點，不過也隻是稍微……淩晨的時候脫離了危險，轉入監護病房了。”
郎崢明正色道。
“徐建民？錢茂？怎麽會？”
劉夏至不由得尖叫道。
遲信聞言，不由得抱住了劉夏至的肩膀，心有餘悸地看著他。
幸好劉夏至昨天沒有留在寢室，不然的話……
遲信感覺整個心都吊了起來，無法想象若是劉夏至也呆在寢室裏，會遇到多麽可怕的遭遇。
劉夏至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李青藍呢？李青藍怎麽樣了？”
“你應該問，李青藍把他們怎麽樣了。”
郎崢明指著電腦屏幕說道，“這些圖片都是學生拍的，他們隻知道男生宿舍發生了砍人事件。官方的消息現在還沒有放出來。實際上，砍人的就是李青藍。”
“李青藍砍人？”
李青藍在劉夏至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那個老實上進，憨厚樸實的小鎮青年。即使被人欺負也從來都是露出憨厚的笑容，怎麽會……他怎麽會去傷人。
“是因為……那個貧困生補助的原因麽？”
遲信突然插嘴道。
郎崢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現在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據說他們那天起了爭執，導火索是因為錢茂搶了李青藍的貧困補助。”
“錢茂他家那麽有錢……”
劉夏至不平地說道。
“嗬嗬，幾個學校裏的貧困補助沒有大把的富裕學生惦記。我們學校還有拿著補助去旅館開房的哥們呢。”
遲信不屑地說道。
“倒是沒想到，這李青藍脾氣性夠大的，居然會砍人。”
“我們找了你一個晚上，你們整個寢室的人都出事了，你不但不知所蹤，打你電話也不回複，知道穆可人有多著急麽？”
郎崢明對著劉夏至嚴厲地質問道。
劉夏至被他說得不由得慚愧地低下頭，倒是遲信出言不平，“幸虧他昨天不在寢室，不然誰知道那個姓李的會不會殺紅眼了連他也砍。現在找到人確認沒事兒了不就行了麽？”
那個穆可人著急不著急，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說得輕鬆，一會兒去警局配合詢問吧。”
佟哲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一會兒就算我們不來找你們，警察叔叔也要來找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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