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軍訓 下
“全體聽我口令，一令一動。”
炙熱的陽光下，齊向天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一排彎彎扭扭，絲毫沒有一點軍人姿態的隊列。
要說唯一讓他欣慰一點的，也隻有站在第二排，那個步伐鑒定，雙目直視，背脊挺拔的人影了。
“保持三十秒不動。”
“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這些少男少女們發出一片哀鳴。
“保持一分鍾不動，誰的鞋子落地，就去罰十個俯臥撐。”
看著少年們立刻扭曲萬分的臉，遲信站在裏麵麵無表情的樣子真的是鶴立雞群。
這副又酷又拽，偏偏還帥的不行的樣子……
真的好想讓人好好教訓一下呢。
一抹壞笑浮上齊向天的嘴角。
“遲信……喂，你是叫做遲信吧？”
驕陽之下，一群男生正在操場上揮汗如雨地坐著俯臥撐。
站在遲信身邊的小胖子，一張臉都憋成了豬肝色，瞟了一眼齊向天的方向，一邊對遲信低聲問道，“你，你不是教官的朋友麽？怎麽他對我們一點都不客氣……”
別的班這個時候都去午休了，怎麽他們這個班的男生還要多做五十個俯臥撐。
而且剛才訓練的時候，不管是站軍姿還是踢正步，他們的訓練強度和時間明顯都要高於其他班。
“你跟你朋友說說，讓他別折騰我們了……唔……”
小胖子說到一半，撐不住癱在了地上。
遲信隻感到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腦門蜿蜒而下，心中想著“就是因為老子認識他，所以他才整老子的，你居然還想讓我去求情，小胖子你瘋了麽？”
“第二排第三第四名，你們兩個說什麽悄悄話呢！出列！”
齊向天雙手叉腰叫道。
遲信閉上眼，嘖了一聲。
看來這小子是真心要玩死他！
他拍了拍手，直起身走了兩步。然後回頭，用力把跟個小烏龜似得在地上掙紮了半天就是起不來的小胖子給拽了起來。
“齊向天……”
“嗯？”
遲信幹咳了一聲，“教官好。”
“這樣吧，現在也是吃飯的時間了，我也不折騰那個小胖子，也不折騰你們的同學了——隻要你一個人可以到那邊的單杠上，做五十個引體向上，大家就可以去吃飯了，你說怎麽樣？”
遲信聞言狠狠地飛了他一個眼刀。
——臭小子你要整死我啊？
——是啊，誰讓你居然可以跟我家秀才一起念大學呢？我不趁現在整整你，我以後還有機會麽？
齊向天毫不客氣回了他一個。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加油啊遲信，遲信我們相信你啊！”
於是，在全班同學齊齊的加油聲中，遲信拚盡全力完成了五十個引體向上。
做完最後一個，實在已經筋疲力竭的他從單杠上摔了下來，渾身癱軟在地上，對著天空喘著粗氣。
“行了，同學們列隊，準備去吃飯。”
齊向天吩咐身邊另外的教官帶著大隊人馬走了，自己走到遲信身邊蹲下。
“小子可以啊。這兩個月鍛煉的很有效果。”
齊向天伸手拍了拍遲信的肩膀。
“臭小子……你這是要我死啊。”
“哎，我也是想要看看你們的訓練成果呀，怎麽就死啊活啊的。”
齊向天笑眯眯道。
遲信幹脆伸開手腳攤成一個“大”字，“今天如果是劉夏至在這裏，你會那麽折騰他？”
“哎，秀才和你能一樣麽？如果是秀才來了，我會天天祈禱軍訓下雨的，然後出操就撿陰涼的地塊。嘖，還有力氣踢人說明還有體力。”
齊向天側身躲過遲信的一記軟不隆咚的飛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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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飯，被強迫著睡了午覺——天知道自打脫離了幼兒園，遲信就沒睡過午覺了好麽。
下午軍訓還沒有開始之前，齊向天帶著另外一個教官，領了一箱冰棍來到了操場邊。
於是這群小夥子大姑娘們發出了一陣陣排山倒海似得歡呼聲，圍著冰桶，吃著一塊錢一根的鹽水冰棍，仿佛在吃什麽山珍海味似得。
“下午呢，我們要拉歌。”
坐在樹蔭底下，齊向天看著這群跟小老鼠似得學生崽們，興致盎然地說道，“知道拉歌麽？”
“就是比賽唱歌唄。”
小胖子飛速地解決了自己的冰棍，朝著桶裏剩下的冰棍望去。
“對，但是關鍵是比氣勢，比嗓門。在唱歌之前要叫的敵人們‘膽戰心驚’，知道麽？”
“教官，誰是我們的‘敵人’呢？”
有個同學弱弱地舉起手。
齊向天將舔得幹幹淨淨的冰棍棒子拿在手裏，對著操場另一側的隊伍一指，“就是他們！”
“哦哦哦！！！”
他們這對的小夥子起哄似得大叫了起來。
他們這一班有幾個女孩子長得水靈，這幾天趁著軍訓，幾個男同學正想著要“增進同學情誼”呢。誰知道對麵也不知道哪個係哪個班的家夥，居然好大狗膽，經常趁著訓練的間隙跑到他們這塊地兒來，對著幾個女生大獻殷勤，氣的他們這夥男生牙癢癢的。沒想到居然有機會可以名正言順教訓對麵那班一頓，同學們的鬥誌立馬被激發了起來了。
看著身邊下一秒就化身為獵豹的男同學，遲信哭笑不得地往一邊靠了靠——他可一點都不想和這些被荷爾蒙衝昏了頭腦的家夥們混一塊。
“哎，你看他，真帥。”
一邊的樹蔭下，幾個女生圍在一旁，看著在一片吵吵鬧鬧的男生中，顯得格外安靜顯眼的遲信。
“聽說是S市考進來的，家境很不錯哦。”
“你又知道？”
“長得帥，又有錢，你看他之前訓練的樣子，完全不比教官差。”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聲越來越像，遲信無意間朝那邊看了一眼，頓時小女生們立即發出了驚人的尖叫聲。
一旁蹲著的男生見了，不由得吃味起來。
不過遲信這一身過硬的本領他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軍姿，體能，都是一流的。
如果不說，還以為他也是教官呢。
真是讓人又欽佩，又恨的牙癢癢。
“好了，吃好了我們就要開始了啊。”
齊向天雙手叉腰，舔了舔唇邊殘留的甜味。
他穿著一身軍裝，挺拔俊朗，做出這樣孩子氣的動作，居然意外地和諧。
剛才還在為遲信爭論不已的女生們，立即發出了花癡般的哄笑聲。那聲音撞到遲信的耳朵裏，覺得無比的呱噪。他白了齊向天一天，後者尤不自知地瞪著眼睛看著他。
“來，跟著我念——一二三，來一個！”
“一二三，來一個！”
同學們跟著大叫起來。
“一二三四五，我們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我們等的好著急！”
對麵蹲著的那個班級聽到他們這裏喊著號子，也不甘示弱地叫了起來。
“高二一班來一個！”
齊向天插著腰伸長脖子吼道，話剛說出口，他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高二一班是啥？”
“是啊教官，哪裏來的高二一班？”
同學們嘻嘻哈哈滾成一團，愉快地看著這個平時耀武揚威，把他們鍛煉的要死要活的教官，難得地露出了一臉的窘態。
隻有遲信知道，這是為什麽。
看到這群和自己年齡一樣的少男少女們，齊向天一定覺得自己也成了他們的一份子。
而他最後的學生時代，就是在高二一班。
齊向天的學生時代，永遠隻停留在了高二，永遠的高二一班……
“教官，唱首歌給我們聽吧！”
遲信揮了揮手，適時給齊向天解圍，“我們要聽教官唱歌。”
“對！我們要聽教官唱歌！”
女生們齊聲附和道。
“瞎鬧啥！”
齊向天囧的不行，老臉通紅，狠狠地瞪了遲信一眼。
“一二三四五，我們等得好辛苦！”
遲信拍著膝蓋叫到。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等得好著急！”
男生們也哄笑著一起拍起手。
“教官來一個！齊教官，來一個！”
被他們逼得實在沒辦法，齊向天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
“我唱，我唱什麽啊……”
“你想唱什麽就唱什麽唄。”
“唱個情歌，給你的心上人。”
不知道哪個女生交道。
“想看你笑，
想和你鬧，
想擁你入我懷抱。
上一秒紅著臉在爭吵，
下一秒轉身就能和好……”
齊向天歪著頭，用沙啞的嗓音唱出悠悠的歌聲。
少男少女們圍坐在一起，看著他們的教官，一臉懷念地凝視著遠方。
“不怕你哭，
不怕你叫，
因為你是我的驕傲。
一雙眼睛追著你亂跑，
一顆心早已經準備好。”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齊向天邊唱著，邊露出了帶著寵溺的笑容。
本來還帶著一抹笑意的遲信，卻漸漸地收斂起了唇邊揚起的角度。
他在唱著誰？
他在懷念誰？
誰是他的驕傲，他又想要把誰擁入懷抱？
是了，還會是誰呢，
那個人，他不也是一樣地為之驕傲麽？
“一次就好我帶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開懷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氣裏吵吵鬧鬧。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世界還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在沒有煩惱的角落裏停止尋找。
在無憂無慮的時光裏慢慢變老。”
歌聲還在繼續，遲信卻沒有了再繼續聽下去的心情。
他的大腦是空白的，火熱的太陽照在他的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帽簷流到脖子上。
周圍的喧囂聲和齊向天的歌聲都化成了粉末，他的靈魂出了竅，卻找不到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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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齊向天的臉以特寫的方式出現在遲信的麵前，嚇得他往後一縮，後腦勺一下撞到了床架子上。
床架子？
遲信呲牙咧嘴地摸著後腦勺。
“這哪兒啊？我怎麽跑這兒來了？”
這滿鼻子的藥水味，該不會是醫院吧？
“遲信你真丟人啊，你讓我說什麽好呢？”
齊向天靠在椅背上，晃悠著兩條大長腿，“你中暑暈倒了，你不記得了麽？”
“我？中暑？”
遲信比了比自己。
“哎呀，我真是高看你了。我本來以為你在劉小滿那兒練出來了呢。沒想到你吃個冰棍都能把自己弄暈了，害得我還要把你抬到醫務室來。”
齊向天把遲信往裏麵推了推，“哎，讓讓，我也躺會兒。”
“你身上臭！”
遲信故意擠兌他，“都是汗。”
“我這個是男人味。”
齊向天毫不客氣地靠著床的外沿躺下，一手枕在腦袋下麵，用手拉開風紀扣的扣子。
遲信躺在他身邊，整個人緊張得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齊向天火熱的胳膊，大腿，就這樣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側，從他的視線偷偷望去，就看見齊向天健碩的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他咽了口口水，視線來到齊向天的側臉。
上次那麽近距離地看著齊向天的臉龐，這種近到連鬢角的毛發都看得到的距離，還是一年多前，他們剛和那群不良少年打完架，齊向天留宿在他家的那時候。
“大齊，你……”
遲信也不知道自己是基於什麽心情問出這個問題的，“你，有喜歡的人麽？”
“有啊。”
齊向天望著天花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當然有。”
遲信覺得心髒木木的。
不疼，隻是木木的。
因為一直在疼，所以，已經疼到麻木了。
“那……我認識麽？”
遲信覺得自己大概有些受虐體質。
明明早就認清了現實，但是總喜歡紮自己兩刀。
“當然認識了。熟的很好麽？要不是‘她’，我們好不到這地步。”
齊向天笑眼彎彎地說道。
遲信看著他的側臉，露出一抹無所適從的苦笑。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買年貨好開心
捉蟲，球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