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高考
過完年後的高三時光簡直就像是坐著高鐵衝刺到了六月。
遲信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下終於從姐姐的公寓裏搬了回去，每天在遲爸爸遲媽媽關愛的眼神下往返於學校和家裏。本來下課僅有的一些空閑時間都沒了——遲爸爸每天開著車到學校門口接人，壓根不給他半點自己遛彎回家的時間。
劉小滿終於想起來自己的弟弟這馬上要過獨木橋了，把公司的事情徹底放下，回家來陪劉夏至備考。課業方麵他幫不上，每天早晚帶著劉夏至下樓去小區裏跑圈，美其名曰良好的體魄是上戰場的決定性條件，不然萬一考試當天中暑，或者發燒暈倒在考場上，那這十二年的心血不是白費了麽？
別人學習學的都精力憔悴，他劉夏至倒是學的越來越精神了。
齊向天的媽李梅佳天天提著各種補湯往劉夏至家裏跑，午飯晚飯頓頓不拉。齊向天不能參加高考了，李女士把一腔高考家長的熱情都散發到了劉夏至身上，恨不得跑到劉家來給他洗衣服。弄得劉夏至又是感動，又是哭笑不得。
他們幾個裏麵已經估計可以提前解放的就是陸羽田了。已經過了統考和校考，基本上隻要高考的時候他別腦子抽筋胡亂發揮，基本上就S市最有名的一個表演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是沒得跑了。
倒是文瑞，從去年年底開始為了幫助陸羽田跟上進度，把大把的時間放到了輔導他學習身上。然後還不辭辛勞地陪他一個個學校參加麵試和考試，反而把自己的學習給耽誤下來。最後一次摸底考出成績的時候，居然一下子落到了年級二十之後，據說都驚動了他那個比劉小滿還不常著家的爹。硬是在幾個重要會議的間隙回來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頓。聽得遲信不住搖頭。
六月七日一大早，終於等到了這讓人想起來就膽戰心驚，卻在成年之後會忍不住回味的日子。
一大早遲信沒等鬧鍾響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六點半。
今天天氣不錯，不冷不熱，也沒下雨，是個考試的好日子。
打開房門，出乎意料的事，遲許和趙穎兩個人居然也都已經起床了——他爹正坐在客廳的餐桌上邊喝牛奶邊看報紙呢，他~媽端著早餐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兒子，那麽早就醒了？不多睡一會兒麽？”
趙穎的眼裏滿是要溢出來的溫柔。
“媽您別這麽說話，我冷……”
遲信後退半步，摸~摸胳膊。
趙穎從幾個月前就加入了他們高三一班的家長群了。一群為了孩子操碎了心的爹媽天天在群裏交流各種心得體會。從不知道從哪些個公眾號傳播的《高考食譜》，《衝刺從食補做起》之類的料理體會，到各種《千萬不要給孩子過大壓力，不然適得其反》，《考生家長必看！考試前要這麽跟孩子溝通》之類的偽心理科學文章，她簡直是抱著重新參加一次高考的心理在學習。
比較嚇人的是據說劉小滿也加了這個群，每天也不說話，狂發紅包……
一改之前囂張跋扈，滿嘴跑火車的樣子，趙穎這段時間簡直就是每天順著毛摸兒子，就怕小祖宗臨陣炸毛，來個棄考，或者壓力太大，幹脆脫逃。
對此遲信覺得她媽簡直是太誇張了，他隻是去參加高考，何至於搞成這個樣子。遲爸爸倒是挺樂於見到老婆難得的溫柔，隻要不吵架肯好好過日子，管她做什麽幺蛾子呢。
算算路上的時間，八點從家裏開車去考場也差不多時間了，遲許拍了怕兒子的肩膀，示意他再檢查檢查準考證和身份證，這就出發了。
遲信背起早就準備好的書包，接過趙穎遞來的人參茶，跟著他爸往車庫走去。
“我還是跟著你們去吧，我想想在家坐著也是幹著急啊！”
趙穎想了想，還是脫下圍裙，想要跟著他倆一起走。
“這麽熱的天，跟著去能幹嘛？替他考試啊？”
遲許揮了揮手，“我送完他我也回來，傻了吧唧站在人學校門口也是什麽用都沒有的。”
“對啊，媽。您就在家做飯吧，我一會兒中午得回來吃飯呢。下午還要考呢。”
遲信急忙跟著說道。
開玩笑了，他那麽大個人，考個試還要爹媽一起跟著。
趙穎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
“行，那媽等你回來吃飯。”
遲信跟著他爸走到地下停車庫，剛上車，遲許拿起一個禮盒塞進他手裏。
“什麽啊？”
遲信欣喜地接過。
“你姐托人從歐洲給你帶回來的。祝你考試順利。”
遲許笑笑，發動了車子。
“難怪不讓媽跟著……哇，我這還沒考上呢，姐就送我大學禮物了？”
打開禮盒，赫然是一塊男表，遲信眯起眼看了一下logo，浪琴。
“會不會太早了點？還沒開始考呢。”
遲信一邊摸著表帶一邊歡喜地說。
“怎麽，我兒子覺得自己沒把握考上？”
遲許調侃道。
“怎麽可能，必須第一誌願回B市！”
遲信瞪了瞪眼睛，不客氣地把手表戴到了手腕上。
“爸，這是姐的禮物。你有啥表示不？”
一個極好的主意一下子跳入了遲信的腦海中。
“臭小子，得寸進尺！等你放榜了再說吧。”
遲許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踩下油門。
————————
由於考場範圍交通管製，遲家父子把車子停到了距離考點一站路外的停車場，然後步行到了校門口。
作為考場的H中學門口在就被送考的家長和準備參加考試的學子們包圍了。
不少學生或是捧著書本，或是拿著筆記，做著最後的衝刺，父母們則是拎著水壺和書包，在子女身邊殷切地囑咐著。
“遲信，這兒！”
劉夏至跳了起來，對著遲信揮了揮手，“快來！”
遲許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下麵的路，都靠你自己走了。爸就不陪你了。”
“嗯！您放心！”
遲信握了握拳頭，“保證完成任務！”
說著，朝劉夏至等人走去。
“哎我就說別坐車來吧，你看我們坐地鐵的早就到了。”
陸羽田坐在學校花園的台階上閑閑地說道。
“你早到能早進去麽？”
遲信捋了捋頭發——用帶著新表的那隻手。
“這什麽呀！別動！”
陸羽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之前沒看到你帶過啊。”
“什麽玩意？表不錯啊。”
劉夏至也湊了過來。
“浪琴剛出的新款，目前隻有歐洲買得到。”
文瑞抬了一下眼皮說道，然後繼續低頭看書——他和他那個偉大的爸爸立下生死契約，考不上J大就不用投其他學校了，明年複讀一年去考國防生。這輩子混不出個人樣來不準回到S市一步。
要知道J大可是百年名校，不比B市的那兩所大學的分數低幾分，文瑞不得不卯足了勁學習，恨不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省了。
遲信得意地把手伸到劉夏至麵前。
“好看吧！我姐送我的禮物。”
“好看！”
劉夏至由衷地點了點頭，“不過我也有。”
說著，從襯衫裏掏出一根——拇指粗的大金鏈子。
金燦燦的項鏈在朝日的陽光下簡直可以閃瞎狗眼。
“我哥送我的，說是提前送給我考上大學的禮物。”
劉夏至得意地拍了拍胸口，“好看吧？”
“……”
其他三人陷入了迷之沉思。
劉家兄弟的審美真的好讓人無言以對。
劉夏至若無其事地把金鏈子塞回領子裏，“好了啊，一會兒大家進去都小心答題。準考證身份證號碼記得檢查清楚啊。”
“囉嗦！”
“你是我媽麽！”
眾人一起抱怨道。
考場大門打開，同學們魚貫而入。
遲信跟著眾人的腳步進入了考場，欣喜地發現劉夏至居然坐在自己的左手邊。
“一起加油！”
劉夏至轉過頭，朝他揮了揮拳頭。
遲信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一起犯了次二，比了一個剪刀手。
為了未來，
加油！
兩天的光陰過的是那麽快，又覺得慢的驚人，就在沙沙的落筆聲中，遲信寫下了最後一個字。
放下筆，他攤開手，看著桌麵上寫滿了答案的考卷，別過頭看了看還在檢查答案的劉夏至。
少年認真的側顏，背著光，陽光灑在他的白襯衫上，就像是每首青春的歌謠裏唱著的少年郎。
最後的兩年高中時光裏，能和他一起渡過……
遲信起身，第一個將考卷交到了講台上。
希望我們擁有的，不止這兩年而已。
——————————
“啊啊啊啊！”
“終於結束啦！”
陸羽田扯著書包帶子從考場裏奔了出來。
提前交卷的遲信和劉夏至已經站在校門口，被一群焦急的家長拉著問東問西。
“小同學，那麽早就出來了，題目難不難啊？”
“同學，覺得今年考試怎麽樣啊？和往年比起來是容易還是簡單啊？”
遲信被這群心急的家長問得正有些火大，就看到陸羽田毫無形象地衝到他們麵前。
“終於結束了！我終於解放了！”
說著，揮了揮手裏的書包。
“注意你的偶像形象。”
遲信按了按他激動得肩膀，“文瑞呢？”
“不知道，他不是和我一個考場的。”
陸羽田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他還沒有出來麽？是不是比你們更早就出來了，你們沒遇上。”
劉夏至和遲信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大~波的學生從考場裏湧了出來，有些比陸羽田還要激動，恨不得把書包扔到天上去；還有部分人一邊走著一邊捂著嘴抽泣，顯然是沒有考好。
陸羽田總算想起了自己的偶像身份，大熱天的從口袋裏抽~出一個口罩戴上，退到了牆角的花壇邊，踮起腳，焦急地看向洶湧的人潮。
幾分鍾後，文瑞高大的身影在人群的末尾出現，本來較之同齡人就顯得成熟的臉龐，今天更加陰鬱。眉心微微夾起，眼色低斂，嘴角微垂。
陸羽田本來高高揮起的胳膊放了下來，不安地回頭朝著遲信和劉夏至看了一眼。
“文瑞。”
遲信長~腿一伸，走到了他麵前，拍了拍文瑞的肩膀。
“走，去海邊慶祝一下吧。”
瑞文看了他一眼，眼尾掃過陸羽田焦急的臉龐，搖了搖頭。
“不了，沒心思……”
陸羽田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一邊的劉夏至拉住胳膊。
“不去海邊，那我們回學校去吧？”
劉夏至一邊扯著陸羽田掙紮的手，一邊提議道。
“我聽說他們想要回學校撕書！”
“怎麽，你也想要去撕？”
陸羽田意外地問道
這種熱鬧可不像劉夏至喜歡去湊的。
“不是啊，我去看看有沒有沒被撕掉的，賣廢品不少錢呢！”
劉夏至轉過頭，“對了羽田，你的教科書給我吧。”
“幹嘛？我的筆記可醜可醜。”
陸羽田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道。
“等你出來了拿出來賣錢啊！天王使用過的高三教科書，一定很賺！”
陸羽田掩蓋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抽~搐。
遲信無奈地用手捂住臉。
這個小財迷！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球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