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女
暑假匆匆過去，高三的篇章如約翻起。
升入高三，整個班級乃至年級的氣氛更加緊張。8月就提前一個月開學不說，根據每個月的月考成績，班組人員被不斷地打亂重新分配。
穩坐年級組第一和第二的劉夏至和遲信依然被分配在一班，成績一向穩定的文瑞也是佁然不動。
但是陸羽田就比較特殊了。終於成為藝考生的他被分配去了藝考生所在的六班，和劉夏至他們連一個樓層都不是。考藝術的女生又多，一個班裏就兩個男生，搞得陸羽田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尼姑庵。一下課就往劉夏至他們班裏跑，上個廁所都要特意走上一層樓。
齊向天在新兵連，連個電話都不能打，不過據說混的還行，算是投奔對地方了。
從一開學就是沒完沒了的考試，分析，再考試，再分析，除了個別的同學補藥吃多了反而肥了一圈，基本上班裏的人都清瘦了不少。
尤其明顯的是劉夏至。
從高二下半學期那次骨折之後，小子跟瘋了一樣抽條。幾個月裏足足長了有將近十公分，終於跨入了一米八的大軍，擺脫了三等殘廢的範疇。隻可惜他的比照對象——遲信，最近也不知道吃了發糕粉還是補鈣過頭了，眼看著居然要一米九了，氣的劉夏至咬牙切齒。
不過個子高了，身上的肉卻沒跟上去。
本來還帶了點嬰兒粉，臉上肉嘟嘟的。最近卻是下巴越發尖細，顯得眼睛都大了一圈。加上他在遲信的點撥下終於舍棄了跟隨多年的黑框大眼睛，露出了幹淨的額頭和總帶著笑意的眼睛，升上高三的劉夏至發現自己突然在女生圈裏變得無比的吃香。這才開學不到幾天，就收到了三四封的情書。
就連過去，一向把自己當做小三子使喚的葉美雪——前一次月考沒發揮好，被扔到二班去當班長了——在從他們一班路過的時候，對著迎麵走來的劉夏至，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哎，你說老娘過去眼神多差？怎麽放過了這個小鮮肉呢？”
然後在劉夏至尷尬到不行的表情中，帶和她新集合的娘子軍繼續朝著小賣部進發。
到了高三，老師可再也不搞什麽自由組合座位的把戲了，別說班級，連座次都是根據成績來安排。於是劉夏至和遲信就成了鐵打的同桌。有幾次文瑞帶著略有深意的笑容走到他們課桌邊兒來，特意對著遲信說，“不知道齊向天看到現在這情況，還和不和你搶座位了？哎，你說，你是搶贏了高興呢，還是輸了其實也不錯？”
每次都說的遲信無言以對，暗恨自己當時怎麽就頭腦一時發熱，告訴這個焉壞焉壞家夥那麽重要的秘密呢！
劉夏至某天中午吃飽了撐的，正在操場邊上遛彎，就看到在一群男生傻不愣登的眼神包圍下，一個美女施施然地對著自己走了過來。
雖然現在自己已經是個公認的帥哥了，但是作為一個從來沒有戀愛經驗的純情小男生，在麵對如此一個漂亮的大美女的時候依然有些不習慣——這表現在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現在已經不存在的眼鏡架上。
“你，你找我？”
劉夏至臉紅紅地問道。
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眼前這位膚白貌美的美人兒。
美女大概隻比他打了個兩三歲，應該是個大學生。在一片穿著土氣的，充滿了天~朝特色的高中校服的少男少女的包圍下，這身著複古大擺裙，臉上畫了精致淡妝的美女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我聽說，你和遲信一個班？”
美女豔若桃李，笑著開口，連聲音都嗲嗲的，聽得人骨頭一蘇。
“啊，對……”
劉夏至傻傻地點頭。
“帥哥，帶我去找找他唄。”
美女也不客氣，上前就拉住了劉夏至的校服袖子。
劉夏至這輩子啥時候和如此年輕漂亮的姑娘接觸過。他接觸的都是一群粗不拉幾的大老爺們——陸羽田除外。立即三魂七魄都丟了一半了，僵硬地伸出了腿，帶著美女進了教學樓。
“哎，你看那女的，長得真不錯。”
一個四眼妹一邊吸溜著冰棒，一邊同樣在操場上遛彎的葉美雪說道。
“不錯啥？你們都沒看到她那腰粗的跟水桶似得麽？還有那肚子，小肚腩都要變成大肚腩了？”
葉美雪不屑道。
“哎，我怎麽感覺要出事呢？不行，快，跟上看看去。”
高三一班的教室裏，完全沒把自己當做外人的陸羽田此刻正坐在劉夏至的位子上，掏出手機玩自拍。遲信拿著本習題冊和文瑞對著解題思路，中午教室裏空蕩蕩的，為數不多幾個人趴在桌子上，趁著下午的課開始前先眯瞪一會兒。
因此當劉夏至帶著大美女進門的時候，大家都沒發覺。
“我覺得劉夏至剛才說的那個解題方法有些太超綱了，我們還可以這麽……”
遲信正拿著草稿紙對著習題寫寫畫畫，隻覺得一陣熟悉的香水味傳來，頭一抬，便看到了一張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見到的臉——
“嗨，遲信。”
美女對著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見啊。”
“孟璐？！”
遲信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座位被推到後麵的桌子上，課桌和地板摩擦，發出一陣噪音。
“你怎麽在這兒？”
遲信的眼中除了難以置信，更多的是憤怒。
“我怎麽就不應該在這兒呢？”
要不怎麽說美女翻臉比翻書還快呢，劉夏至就看到剛才還巧笑倩兮的孟璐，眼神中帶著幾分得意，冷冷地笑道，“你覺得換了個學校，我就追不到你了？”
遲信麵色鐵青，眼神中閃過幾分危險的暗色。
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門口越來越多的同學聚集起來。
“我們出去談，別再這裏說。”
他仿佛正在忍下巨大的憤怒，抓起書包說道。
“有什麽事兒是不能在學校裏談的？我怎麽覺得這兒也挺好的？”
孟璐雙手環抱在胸前，挑釁地說道。
劉夏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卻明白自己怕是做了件蠢事，下意識地轉過頭想要向齊向天求助。
“大齊……啊，文瑞，怎麽辦？我好像是闖禍了。”
文瑞站在他的身後，麵色凝重。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這是學校，而我們馬上就要上課了。”
文瑞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擋在遲信的身前。
“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麻煩您不要妨礙我們上課。看您的樣子也是個大學生，應該知道我們高三黨都是很苦逼的，時間對於我們而言很寶貴的。”
孟璐斜著瞟了他一眼，思忖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鬧得太難看，對著遲信說道，“好，我們就出去談。我先下去。你——不會不跟來吧？”
遲信冷笑，“我還不至於怕一個女人。”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眼看沒有熱鬧看了，圍觀的同學們也就一哄而散。
劉夏至驚魂不定地坐了下來，想了想，轉頭對文瑞道，“怎麽辦？我好像是闖禍了。”
文瑞把好奇心爆棚的陸羽田哄走了，含~著笑意說，“你放心。有人闖禍了，但，絕對不是你。”
下午第一節課結束，這邊老師前腳剛走，後門被人猛地撞開，就看到陸羽田興奮得跟吃了嗎啡一樣跳了過來。
“同誌們，你們猜，剛才那個女的是誰？”
“誰？是誰？”
同學們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立即把他團團圍住。
文瑞暗道不好，立即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嗚嗚，裏敢嗎（你幹嘛）？”
這邊陸羽田正掙紮著，前門一開，葉美雪從隔壁班殺到。
“哎，劉夏至，你知道麽，剛才那個是遲信的前女友！剛才他們藝術班那個從Z中轉學來的插班生跟我說了，那個女的是遲信的前女友，之前因為和遲信分手到他們學校要死要活的。聽說肚子都被弄大了。我就說麽，你們一個個都瞎，就看到她臉蛋兒漂亮，都沒看到人家的肚子挺得，起碼有四五個月了吧。”
文瑞閉著眼，絕望地放下手。
劉夏至目瞪口呆地看著被捂得一年通紅的陸羽田，回頭狠狠踢了文瑞一腳。
同一時刻，商業街的咖啡店裏，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對著對麵空空的座位，狠狠地錘了桌麵一拳。
“遲信……”
女子咬了咬牙，抿起鮮紅的嘴唇，眼神宛如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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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夏至自從升了高三就沒去西餐館打工了。吃了阿姨準備好的晚餐，他就心神不寧地時不時走到大門前，打開門看看隔壁住的那家夥回來了沒。
一整個下午，遲信都沒有回來。整個年級就跟瘋了一樣，各種謠言四起。
說那個女的是老牛吃嫩草，大二的學生居然就和還是高二生的遲信搞在一起，結果被遲信搞大肚子還拋棄了。
說遲信就是為了躲那個女人，才從貴族學校轉到了他們Y中。
還有的說遲信本來是要被原來的學校開除的，但是人家老子爹有錢，塞給學校一大筆錢，這才讓他在Z中念書。結果丫根本不學好，天天泡在酒吧台球館裏把妹。他爹一怒之下把他流放到Y中來了。
還說什麽那叫孟璐的女的，差點為了遲信自殺。
各種眾說紛紜，有鼻子有眼兒的，最終歸結為一句話——遲信就是個陳世美！丫就不是個東西，始亂終棄！
劉夏至一下午接受了太多資訊，隻覺得腦子亂紛紛的，根本看不進書。
隨便把作業和卷子做了，也沒心思再研究他最愛的物理競賽和化學競賽題目了，抱著個靠墊，站在陽台上，眼巴巴地看著隔壁那陽台等人家亮燈。
就這麽從八點等到九點，九點等到十點，等的劉夏至眼皮發幹，實在熬不下去了，終於看到陽台裏麵亮出了橘紅色的燈光。
劉夏至鞋子都不高興換了，及拉著拖鞋就去敲隔壁門。
門“吱嘎”一聲看了，劉夏至隻覺得一股酒氣朝著自己臉上噴來，他後退了半步，看著眼睛都已經喝紅，滿臉不虞的遲信從上而下地瞪著自己。
“你……你喝酒了？”
這話說出來劉夏至都覺得自己傻。
“有事兒麽？沒事兒我關門了。”
遲信此刻最不想麵對的人就是劉夏至。他黑著臉，壓根不想麵對劉夏至那雙眼。
“哎，你還沒吃晚飯吧？剛才阿姨給我做了海鮮粥，我放在冰箱裏呢。給你弄點？”
劉夏至一腳卡著門，關心地說道，“你要是就這麽睡了，一定胃疼，明天還上不上課了？”
遲信扶著門，看了他半天，最後妥協地點了點頭。
等劉夏至用微波爐轉好粥，殷勤地端到遲信家，就看到這家夥頹廢地癱在沙發上，胸前的口子一顆顆都解開，一隻胳膊搭在臉上，渾身散發著陰沉沉的氣息。
劉夏至認識遲信時間說起來也不短了，平時這家夥雖然話不多，但是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讀書成績好不算，運動神經也可以跟大齊一拚。打起架來更是一股子狠勁。就沒見他在人前露過怯。
如今他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看的劉夏至還真的挺難受的。
“遲信，喝粥吧。”
他把盛著粥的碗和勺子放到遲信麵前的茶幾上，拍了拍遲信的胳臂。
遲信放下胳臂，就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劉夏至瞧，瞧得劉夏至都有些發毛了。
“夏至。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壞，特別髒？”
“怎麽會？”
劉夏至搖了搖頭。
“我走了之後，班裏的同學一定說閑話了吧。”
劉夏至尷尬地撓了撓臉。
遲信冷笑一聲，坐了起來，“說我臭不要臉，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就到處耍流氓吧？說我就是個玩弄女性的痞子，到處留情？是不是？”
這些都是他在原來的學校裏體驗過的，遲信不認為換了一個環境，人的心就哪裏不一樣了。
劉夏至無言地別過頭。
“我說我根本沒睡過那個女的，她肚子裏根本不是我的種，你信麽？”
突然間，遲信一把拉過劉夏至的手，拽的緊緊的。
他看著劉夏至的眼睛，無比渴切地望著他。
那些流言蜚語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但是眼前這個人，他真的不希望他對自己失望。
“我信！”
直視著眼前這雙帶著血絲，帶著無比熱切的眼睛，劉夏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信。因為我知道你遲信，絕對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
他會做壞事，會做傻事。
但是絕對不會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