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人
身為略有潔癖的處~女座，在好不容易對這所新學校建立了稍許好感後，突然覺得那微小的愛情在突然之間崩塌了。
這學校居然沒有澡堂？上完體育課居然沒有洗澡的地兒？
站在操場邊一排水池子邊，遲信看著身邊一個個光天化日毫無廉恥扯開上衣擦澡的大老爺們，露出了一臉厭惡的表情。
“想什麽呢？快擦擦啊，一會兒上課你準備熏死誰啊？”
一塊毛巾砸到臉上，遲信指著七八人並排衝著腦瓜子的水池子，不屑地問，“你們學校上完體育課就這麽對付？”
“不然呢？”
毫不在意地脫下運動衫，露出對於高中生來說實在難得的八塊腹肌，“給你個三溫暖澡堂子？再來個馬殺雞？”
遲信看那一團團糾結的腹肌不由得眼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算還行吧？
將腦袋伸到水龍頭底下“嘩啦啦”地衝起來，齊向天對著背後招起手，“小夏子，快來快來，幫朕擦擦後頭。”
劉夏至甩著毛巾走到池邊，不知道從哪裏尋摸出一根衝水管子，打開閥門對著齊向天劈頭蓋臉地衝了一腦門子。
“你丫管誰叫小夏子呢！”
這下池子邊猛地炸開了，齊向天怪叫著回頭想要掐住他，劉夏至拎著水管子毫不客氣地擴大打擊範圍，把半個班級的男生衝了個遍，站在齊向天旁邊的遲信首遭池魚之殃，被水淋了一身。
水池子邊頓時怪叫聲一片，透明的水珠綻放在火熱的水泥台邊，連笑聲都顯得異常幹淨，爽快。
這下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要擦一遍了。
遲信歎了一聲，一邊把毛巾伸到水池子裏打濕，一邊斜眼看著惡作劇引起眾怒的小秀才被三四個人堵截住了去路，最後被齊向天奪過手裏的“武器”，反過來衝了一身的水。
本來就瘦弱的身材被水一澆濕，那不算透氣的布料黏在身上，更顯得他身材發育不良，跟隻沒長開的小黃雞似得了。
“幹得好！”
“大齊為民除害！”
男孩們的笑聲伴著晶瑩的水珠渲染了半個操場，在煤渣跑到上遛彎的姑娘們好奇地伸過腦袋看了一眼，然後羞得一臉通紅地跑開了。
這學校既然沒有學生澡堂，就更加談不上更衣室了，穿著從齊向天這裏借來的校服在廁所裏換好了，遲信慢悠悠地走回了教室。
頓時被教室後門那二三十個拿著鮮花，舉著不知道什麽牌子的姑娘們嚇傻了。
“啊！！陸羽田，陸羽田好帥啊！”
“陸羽田我們支持你！”
熱烈的氣氛搞得他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這不是教室，這是偶像見麵會吧。
“什麽情況？”
不得已繞到正門走進教室，遲信敲了敲正趴在桌上的齊向天的後背。
“哦，我們班的班花今天難得來上課，把姑娘們給樂的。”
轉過腦袋，齊向天痞痞地笑了笑，“聽說班花最近要出道了，外麵那些都是他的粉絲。”
“什麽亂七八糟的？！”
遲信迷瞪瞪地看著他。
嘿，這一看這哥們長得還真是帥氣。
小夥子濃眉大眼的，長得就像是武俠小說裏走出來的少俠。頭發上還殘留著幾顆未擦幹的水珠，在窗外陽光的投射下閃出奪目的光。想了想剛才在水池子邊見到的那讓人豔羨的身材，遲信又掃了眼齊向天隔壁坐著，蒙頭看書，除了一雙碩大鏡片，啥特色都沒有的弱雞副班長，覺得這人真是打眼極了，兩人簡直是雲泥之別。
說起來遲信對自己的相貌也是很有自信的，經常被人誇讚長得跟韓國偶像劇裏的歐巴似得，不然也不會因為招惹出“那種事情”而被迫轉學到這裏了。
不過麵對齊向天這種純爺們的陽剛長相，小夥子表示還是挺向往的。
“班花啊，瞧那邊！”
齊向天伸手將遲信的腦袋往左邊撥去，隔著一排座位，一個人正一臉麵無表情地從書包裏掏出書，對耳邊女生的尖叫聲充耳不聞。
“啊喲我去，這是女生吧？”
遲信瞪大眼用力眨了兩下。
遲信自認自己也算是見得不少美女了，但是那麽好看的卻是是第一次見到。剛才他心裏還在誇齊向天長得豪氣衝天呢，眼前這個美女簡直就是秀麗如水啊。
看那柔軟的頭發，白~皙的麵容，仿佛帶著星子一樣的眼睛上是一雙修長的睫毛，耳朵秀氣，連喉結看起來都那麽小~巧~玲~瓏……
等等，喉結？
遲信難以置信地指著那人大叫一聲，“靠，是個男的！”
聲音之大，遠遠蓋過了窗外那些女生的呱噪。
整個班級一下子安靜得如同墳墓。
那花樣美男肩膀猛地僵住，接著緩緩地轉過腦袋，美~目微張，對著遲信微微翹~起嬌豔的唇。
“怎麽，不行麽？”
“咳，行，行……”
遲信尷尬得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隨手打開一本課本遮住臉。
“我說遲同學……”
幽幽的聲音從前排傳出，小秀才撥開課本，朝著遲信促狹一笑，“下節課是語文課，你打開《生理衛生》課本做什麽呀！”
遲信覺得自己老臉都丟盡了！
死書呆，老子記住你了！
“哈哈哈！”
在一陣哄堂大笑聲中，才走進教室的語文老頭嚇得手一抖，跟隨了他多年的玻璃水杯當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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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重新介紹一下吧。這是新來的遲信。”
放課後的教室裏，五個少年圍坐在一起，看著窗外的夕陽。
“剛才不好意思啊，冒犯冒犯。”
遲信沒想到自己才入學第一天就接觸到了班級的核心人物——牛力嘴裏的高二一班“四~人~幫”。
吃飯的時候他就跟班長葉美女打聽過了，每個班裏都有一群牛氣的領軍人物組成的小團體，他們班裏就是眼前這四個人——齊向天，劉夏至，文瑞和陸羽田。
齊向天今天已經接觸過了，雖然學習不咋地，但是為人大氣直爽，運動神經一流，是整個班男生的精神領袖。據說學校裏欽慕他的小姑娘們不在少數，但是這人著實霸氣到了極點，女孩子們根本不敢靠前一步。
劉夏至，人稱秀才，據說自打高一開始，考試就沒下過年級第一的位置。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同學口中的好副班長——對比那個喜歡拍老師馬屁，從來不好好值日拿教具，能溜號就溜號的葉美女，劉夏至同學真是個勤勤懇懇的老黃牛。
不過在遲信看來，不過就是個發育不良的小雞仔，齊向天身邊的一個小跟班而已。
接下來兩個人就非常有意思了。
“文瑞。”
站在“班花”身邊的男人對他笑了笑，伸出大掌和遲信握了握手。
雖然長相普通，但是老實沉重的派頭和廉價校服內露出的高檔襯衫的領子，以及鼻梁上那款價值不菲的眼鏡，讓從小家庭環境也算挺不錯的遲信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遲信問道。
在S市住了四五年，這麽沉穩的京腔可真是久違了。
“恩，我家是B市人。”
B市人，姓文，一個經常在電視社會新聞裏出現的名字在遲信腦中一閃而過。
我去，這個學校不是貴族學校吧！這樣的公子哥怎麽來這念書了？
“恩，我也是三年前從B市搬來的。”
“那不錯，以後可以一起玩啊。”
聽到遲信也是B市來的，麵色一直沉沉的文瑞這才有了幾分好臉色，笑容也帶上了幾分真心。
“要玩你們玩，別拉上我！”
一直坐在文瑞身邊的“班花”切了一聲，從課桌上跳了下來。
“回家！”
大約還記著上午遲信說他長得像女人的仇呢，陸羽田沒打算給這新來的好臉色看。
不過要說美人生氣的時候也還真是美，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要是不是知道他是個男的，遲信估計都把持不住自己。
“哎，別這樣啊。說好一起去夜市吃晚飯啊！你們兩個今天上午都沒來，要不是遲信我們全班男生都要掃廁所了——班花，你別以為你是班花就不用掃廁所。”
“滾！你管誰叫班花！”
陸羽田掄起書包朝著齊向天的腦袋砸去，後者笑著跳開，一邊挑釁地勾起美人的下巴尖，“班花，你這綽號名至實歸。放眼整個高二一班，有哪個長得比你好看？”
嗯，遲信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然後驚奇地發現不但劉夏至，連文瑞都跟著一起點頭。
不是死黨麽，這幾人沒治了……
最後的最後，遲信表示自己昨天剛搬家，家裏還亂七八糟的需要整理，沒時間跟他們一塊去吃飯，這才讓爭執告一段落。
推著車子從車棚裏七拐八拐地走了出來，頭一天上學的遲信同學自己居然在不算小的學校裏迷路了。
從住校生宿舍樓下問清路，等遲信在此走到紫藤花架邊的時候，太陽早已落山，整個校園裏基本不見人影。
空氣中傳來溫暖的，帶著花瓣的香味和海濱城市特有的潮~濕氣息，遲信微微抬頭，感受著春風拂麵的溫柔。
模模糊糊地，卻在花架的那一頭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
是班花和那個高幹子弟？
兩人的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在這學校得普通學生裏顯眼極了，也難怪打球的時候齊向天說過他們本來三個就是一組的。
遲信正想問他們怎麽那麽晚了還留在學校不走，忽然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不為別的，因為這兩人。
倆爺們，居然在一片花影搖曳中，親起來了！
特碼的親起來了！
男的！
哪怕其中一個比女明星都要漂亮，但也是男人啊！
遲信覺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躲到了一片陰影之中。
等了大約十分鍾，看著文瑞摟著陸羽田的肩膀消失在花架那頭，遲信這才暈乎乎地走了出來。
大約是腦子裏進水的關係，本來都已經找到出路了，三兜四轉的不知道怎麽又把車子推回到了教學樓下。
這時天整個都黑下來了，烏漆墨黑的校園裏樹影搖曳，冷風一吹貓叫四起，你別說還真的適合上演恐怖片。
抬頭看了看教室，沒想到高二一班的教室居然還亮著燈。
遲信感動得差點要哭了，把自行車推到一邊，大步朝著四樓教室奔去。
剛到教室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齊向天的聲音。
太好了，要是別人自己還不熟呢！
遲信大步流星地走到教室門口，手搭上門鎖，透過門板上小小的玻璃窗超裏頭望了一眼。
然後再一次覺得自己的三觀崩塌了。
隻看到齊向天高大的身形將靠在窗邊的人整個籠在懷抱裏，然後托起那人的下巴，擔心地問道，“沒事了吧？疼麽？”
“嗯……”
雖然看不見臉，那甕聲甕氣的回答聲分明就是那娘炮兮兮的小秀才劉夏至！
我去！
這是個什麽樣的班級，這是個什麽樣的學校啊？
剛才在下麵看了一對打Kiss，怎麽上麵還有人在教室裏就直接搞上了？還特麽都和他是一個班級的前後座！
他上學第一天交到的朋友居然全部都是Gay？！
當初他爹把他扔到這學校裏的時候是怎麽說的——比起隻知道炫富，都沒人好好念書的私立高中，這裏校風嚴謹，學生行為保守，適合他在這裏修身養性。
請問這種校風哪裏保守了？哪裏嚴謹了？
短時間內受到二次衝擊的直男，晃晃悠悠地邁著虛弱的步伐，從樓梯上緩緩飄了下去。
“怎麽樣啊，眼睛裏的沙子出來了麽？”
一手扶著劉夏至的臉龐，齊向天再一次用力地吹了一下。
“應該沒事了吧……”
眨巴兩下眼睛，劉夏至戴上眼鏡，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哎，你作業都補好了吧？明天被抽查別說我沒幫你。”
“都寫好了，走吧。”
齊向天拎起書包把作業本一股腦地塞了進去，“那不是遲信麽，怎麽這個點了還在學校裏瞎逛呢？我記得他不是住校生啊。”
他抬頭，恰好看到窗下遲信失魂落魄的背影。
“這家夥怎麽看上去傻乎乎的？”
劉夏至趴在齊向天的背後看了一眼。
“是挺傻的，不來怎麽會從那麽好的貴族學校轉學來我們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