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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喜出望外

  尹輾和大臣們爬了大半天的嵩山,最後回營的時候,天已快黑了。


  火燒般的餘暉染紅了眼前一眾雲山。


  張總管早已備好了熱水為尹輾梳洗更衣。


  沐浴時,尹輾閉著眼將頭靠在浴桶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隔著一片嫋嫋霧氣問不遠處的張總管:“雲笙,今天阮嵐都幹什麽了?”


  張總管道:“回陛下,大人今天去外麵的林子裏轉了一轉。”


  尹輾剛想說阮嵐今天怎麽有如此閑情雅致,就聽見張總管繼續說道:“大人還帶回來一名女子。”


  “女子?”尹輾驀然揚眉,睜眼轉頭道,“什麽女子?”


  “具體是誰奴才也不知……但是那女子說她是從京城而來,到此地找未婚夫婿,阮嵐大人聽完便將她帶回來了。”


  找未婚夫婿找到阮嵐頭上來了?

  尹輾心裏一驚,登時送桶中站了起來,一把拿起一旁的外袍搭在身上。他三兩步便走到張總管麵前,神情嚴肅道:“隨朕去找阮嵐。”


  “是。”


  尹輾剛穿好衣服準備出發,便看見阮嵐行色匆匆地從遠處走來,被他營帳前的侍衛給攔住了。


  “讓他進來。”尹輾朝那侍衛命令道。


  “陛下。”阮嵐上前朝他鞠了一躬,算是行禮。


  尹輾很沉得住氣,他心裏雖然想問的是那名到嵩山來尋找未婚夫婿的女子,嘴上卻隻是淡淡地問:“觀你神色匆忙,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與我說?”


  阮嵐眼中棕黑的瞳仁忽得閃了一閃,他麵色凝重,點頭道:“確實有要事相稟。”


  “那便進來說吧。”尹輾轉身朝帳中走去,並對旁邊的張總管道:“沏壺茶來。”


  皇帝的營帳比一般官員的都要大些,是此行中所有營帳裏最為高大的一頂,帳中所容納的地方也比其他人的更為寬敞,阮嵐環視四周,跟在尹輾身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後問道:“陛下是否還記得陛下生辰那晚是怎麽出宮的?”


  “記得。”尹輾回憶片刻,對他說道:“你之前曾說,有精通易容之人將你易容成了別人的模樣,之後混在戲班中,這才滿過了皇宮守衛。”


  阮嵐道:“正是如此。今日白天裏,我與張總管前去營帳外,意外之下救下一個女子。”


  “哦?”尹輾裝作毫不知情,隻是繼續問,“哪裏來的女子?”


  “她名叫喬艾芬,京城人士。她說她前來尋找未婚夫婿,經過一番查問,我發現這名女子的未婚夫婿,和我那晚能逃出宮有著莫大的聯係。”阮嵐的眉頭皺了起來,眸光微斂,“那晚我扮作戲班裏一個啞巴瞞混出宮,戲班裏的人當時都喚我‘阿山’。這名女子的未婚夫婿,便是這個戲班裏的‘阿山’,不過,他現在已經失蹤了。”


  尹輾暗暗重複了一遍:“失蹤……”接著又說,“那麽,眼下隻剩下兩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阿山在一開始便被沈椿容指冒充,並被藏了起來或是殺人滅口。另一個可能則是……阿山原本就是沈椿容指其中一人。不過,第二個可能性極低。”


  “怎麽說?”


  “方才我詢問過喬姑娘,她說她們一家從十多年前起便和阿山他們一家是鄰居,阿山天生殘疾,不會說話,且性格孤僻,不愛與人交往。也正因如此,阿山這十幾年來不常外出,也從未離開過京城,更沒學過武功或是易容術。因而,我以為……他確實不太可能是沈椿容指……若我猜測不錯,那麽現在極有可能的是,阿山已經被那兩個易容之人滅口了。”


  尹輾低眸沉思良久,道:“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江湖上的沈椿容指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不知那阿山具體姓誰名誰,我也好讓戶部前去查查。”


  “他姓孟,名祈山,祈晴禱雨的祈,山便是名山大川的山。”


  尹輾道:“如此,我記下了。”


  阮嵐這番話說完,卻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開口道:“陛下……喬姑娘今日便在我帳中住下,但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我必須另找他處過夜,因此我想問問張總管,現在可還有多餘的營帳?”


  雖說祭天路上的一幹雜務由張總管全權負責,但這記錄營帳數目些小事一向都是分派給底下人去做的,是否有剩餘,須得過問了才知道。不過,皇帝出行一向是備足了口糧帳篷,而且帳篷一向是容易損毀之物,常常會帶上許多備用。阮嵐對這些心知肚明,但還是出於禮貌多問了一句。


  尹輾連忙朝張總管輕輕使了個眼色。


  張總管頓時心領神會,答道:“回大人,營帳已經用完了。”


  “……”阮嵐心裏沒料到張總管會如此回答,他低頭想了一會,然後站起身來準備告別,“既然如此,那麽,我今晚便去山外的客棧……”


  “阮嵐。”尹輾叫住他,“沒有多餘的營帳,但是有多餘的床榻,你今晚便在這裏休息吧,我讓張公公多給你鋪一張床便是。”


  “這……”阮嵐心裏想的卻是怎麽委婉拒絕,“我還是——”


  尹輾朝後一指:“你看,公公已經給你鋪好了。”


  阮嵐扭頭一看。可不是麽,原本站在一邊的張總管突然不見了,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張床榻,張總管正站在前麵,褥子枕頭都快鋪好了。


  阮嵐剛在心裏琢磨好的拒絕之言就這麽被張總管風馳電掣般的速度給堵了回去:“如此,那真是勞煩張總管了……”


  於是,阮嵐隻好留在尹輾帳中過夜。


  當夜。


  “阮嵐……你輕點……哎……”


  張總管站在賬外,冷不防地聽到了這麽一句。他趕緊揮退了帳前的侍衛,對他們說道:“兩位大哥,夜色已深,看你們也累了,先去歇息一個時辰吧,我在這裏守著。”


  “謝謝張總管!”


  兩名侍衛在這荒郊野嶺站了好幾天,白日裏被烈日暴曬,夜裏還常被山裏的毒蚊子咬出幾十個包,心裏正是消極怠工之時,突然被張總管允了假,盡管隻有一個時辰,他們仍然是喜出望外。


  張總管暗自在心裏長舒一口氣,忽然又聽見皇帝說道:“……哎……輕……還是叫張公公進來吧,讓他來幫我……”


  聽得張總管背後直冒冷汗。這種事情,他如何能幫到陛下?……


  然後便聽見阮大人說:“陛下難道信不過我嗎……”


  “怎麽會,自然是信得過……等等,你輕些……呃……”


  張總管默默在心裏感歎,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陛下竟然已經變成了下麵那個。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此時,帳中。


  阮嵐正坐在尹輾床前,為尹輾按摩肩膀與後背。


  尹輾今日上山,不小心扭了右腳,雖說並無大礙,尚能行走,旁人都沒看出來,但為了掩蓋足上的傷,爬山時每走一步,全身上下的筋骨都需比往常更費力些。如此走了一天,尹輾前胸後背都酸軟不已。之前已經讓張總管在足腕上過了藥,本想晚上睡一覺就好,可是越到夜裏身上的筋骨便越是酸痛。


  他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睡不著,結果便被三尺外的阮嵐一眼看出了異樣。令人驚喜交集的是,阮嵐竟然自告奮勇要幫他按摩,尹輾當即滿心歡喜地應允了。


  隻不過阮嵐的手法不太好,也可能真的是他太過疲憊,所以覺得阮嵐不論按在哪裏,他都覺得疼痛難忍。


  尹輾趴在床上,中衣隨著阮嵐的動作開始散亂起來,腰背處的肌膚裸|露在外,阮嵐眼尖,立即看到尹輾左肋下有一個半寸寬的口子。


  這道口子上留的疤痕很深,並且十分新鮮,一看便不是陳年舊傷,應是近一年來才留下的。


  看來……那老道不曾說錯。尹輾抽出肋骨的地方,便是這裏了。


  尹輾問道:“阮嵐?怎麽停了?”


  阮嵐連忙回神,道:“抱歉……”然後手上繼續動作起來。


  尹輾不滿道:“下次再來,就該讓禮部眾人自己先到山頂轉一圈。明明今日已經在山下祭拜過了,為什麽非要朕爬到山頂再祭一次?真是吃飽了撐的……”


  “嗯……”阮嵐也不知道聽見了尹輾的抱怨沒有,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突然,尹輾一把抓住他的手。


  “別碰這裏。”他直視著阮嵐的眼睛,慢慢將阮嵐覆在他肋下的手向上挪去,“我隻是……背有些酸罷了。”


  阮嵐忽然不敢看尹輾的眼睛,將目光轉到了一邊:“……是,陛下。”


  第二日清晨。


  阮嵐睜眼時便看見尹輾正環抱著他的腰睡在他的床上。尹輾原本睡的那張鋪了金絲絨的床,現在隻剩下一隻孤零零的枕頭。


  大意了。


  本以為兩人睡在各自的床上便不會有問題,沒想到還是被尹輾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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