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我送你張麵具好不好?!
七葉釀酒的方法很簡單,把雪水和梅花一起放入壇子中,用處理過的木質酒封代替封酒泥密封好,而後便需找一片茂盛的樹林,將其埋入地底中或者擺放於密林陰涼處,以壇口封酒木上的法陣為引,或取天地之靈氣,或取日月之精華灌注其中,經過整整一百個日夜,便大功告成。
釀酒方法很隨意,很別具一格,釀出的酒名字取得也很隨意,很別具一格,若是梅花釀成的就叫梅花釀,桃花釀成的就叫桃花釀,桂花釀成的就叫桂花釀,梨花釀成的就叫梨花釀,基本上什麽材料釀成的就叫什麽釀,幾種花釀成的就叫幾花釀,十分有原則。
不過,雖然釀酒的方法看起來很玩鬧,但釀出來的酒卻基本上無人能小瞧,若是誰敢說一句它的不好,她不會說些什麽,但估計升仙府的那群老不死多半是要氣得跳腳的。畢竟是靈界用來祭天的酒呢,又怎麽可能不是最好的。
雖說釀酒的方法並不複雜、不會花上多少時間也並不會接觸到成品的酒,但七葉平日裏還是很不愛釀酒,一來她自己又不喝,二來,若是收集這麽多花的話,直接用來做花露多好,甘甜又好喝,不比酒要好得多得多。
但升仙府裏邊的人卻並不這麽認為,他們非但不認為花露比酒好喝,還很不讚同七葉給釀出來的酒取的名字,每次從她這兒拿到一種新的酒,總要花上幾日時間來商談這酒要叫什麽名字才好,全然無視她取的那些簡單易懂的好名字,自顧自地取了一堆類似什麽什麽瓊漿什麽什麽仙液這種加了很多前綴很難理解的名字,每次都聽得她一愣一愣的,非得夙夙在一旁用清冷語氣很無奈地加上一句“哦,就是你前陣子釀的那什麽釀”這樣的句式才恍然明白過來。
好酒之人為了酒什麽奇怪的事都幹得出來,升仙府那群子人實是幹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托他們的福,她雖未曾嚐過一次她親手釀的酒,卻莫名成了釀酒師的傳奇存在。
世事總是很奇怪,就像她覺得自己做出來的飯菜並無任何不妥之處,卻被奉成了暗黑料理界的廚神,就像她從來未嚐喝過一次酒卻莫名釀出來了世間最好的酒,天生就是塊釀酒的好料。
很慶幸墨漣是一個愛酒之人,那些擔不上是大恩,卻又無法忽視的恩情,若能用酒來償還,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喏!隨便找片樹林放著,埋不埋無所謂隻要別讓它直接照到陽光怎樣都行,放足百日後,開封就可以喝了。”七葉將最後一壇酒封好,遞給墨漣。
酒一共十壇,全是梅花釀,不過這個季節,除了梅花也難找出來這麽多別的什麽花來釀酒了。
墨漣撐著下巴嘖嘖讚歎了兩聲,接過酒壇子隨意放到一邊,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釀酒方法,真新鮮。”
“那是自然,除了我自己,我也還沒見過有人單靠這兩樣東西就釀出酒來。”七葉捂著嘴,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慶幸吧你,若是讓升仙府的人知道你一下子就得到了十壇梅花釀,指不定他們會嫉妒到在背後紮你小人的。”
“升仙府?”墨漣一愣,總覺得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地方。紮小兒,是邪巫術吧?她和巫師部族有關?
“一群慣愛欺負人的老不死居住的地方,並不是什麽好地方。”七葉很恨地念了一句,末了又打了個哈欠,“好困,睡覺去了,若到飯點我還不醒就不用喊我吃飯了。”
說罷,便自顧自地回了房間。她真的是有些累了,今時不同往日,刻刀一拿不過勞作了半個多時辰,便好像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不過所謂體力,也不過是視毅力而定的罷了,在必要的時候總是能夠透支出來的,至於不必要的時候,還是多多休息比較好。
“……”
這真的能算是釀酒麽?
這分明隻是把花瓣和水扔到壇子裏,連酒曲和米飯都不用,怎麽能算是釀酒?
這樣子,是釀不成酒的吧?
釀不成的吧?!
時境從房中出來喝水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段,心中暗自咆哮了幾聲,目光不自覺地看著七葉有些發愣,這兄妹二人是怎麽一回事,已經不按常理來行事了麽?!
“兄台你若不介意的話,不如過來和我兄弟二人擠一擠吧,這大冷天的睡地鋪總歸有些寒涼。”
時境倒好水,見墨漣依舊眯著眼托著下巴一臉沉思的模樣,強壓下心裏的匪夷所思,有些好意地邀請。雖說他二人是兄妹,可已經這個年紀,男女二人還共住一屋畢竟還是有些不妥的。
“多謝兄台美意,不必了。”墨漣一臉笑意地拒絕道,誰說他要睡地鋪了,他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
七葉一覺睡到了入夜時分,醒來的時候,屋內已經亮起了昏黃的燭光。墨漣正籠在燭光中捧著本書在桌前坐著,見她睜眼,嘴角不自覺地加深了弧度:“醒了?”
七葉迷迷蒙蒙地嗯了一聲,有些呆愣地盯著墨漣看,她一直知道墨漣長得很好看,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隻是她慣來不愛看人的長相,是以便也沒有太過在意,皮囊在她看來無非就是辨認一個人所需要的條件之一罷了,她向來就不願將人放在心上,是以除了用作雕刻的必要素材,為了不記住無關緊要的人,她其實很少會認真地去看清別人的長相。所以,在大部分情況下,她對一個人的麵貌的認知是很籠統的,她能認出來她的目光所遇見過的每一個人,也能夠原原本本地刻畫出來他們原本的模樣,但她靠的卻是另一些東西,倘若單憑樣貌去認人,她其實是分辨不出來他們的。
所以她隻知道墨漣長得很好看,卻從來不知他是如何的好看。
但此時此刻,她的目光落在了墨漣的麵容之上,從他如墨的鬢發,到羊脂白玉一般的額角,再到濃淡適宜的眉,眯笑著散發出柔和光芒來的眼,通透清澈的赤紅眼瞳,挺拔的鼻梁,色澤絲毫不比女子遜色的美好雙唇,白骨玉瓷一般精雕細琢的下頜……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將他看了個透徹,也無知無覺地將他的模樣一點一點地烙進了心中。
大約,驚為天人或者禍國殃民說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了吧?雖說禍國殃民這個詞用在男子身上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七葉暗自歎了一聲,心髒突然緊了緊,心跳的節奏變得有些錯亂,像是要透不過氣來一般,忽然有些明白過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正值花樣好年華的男子女子對他那樣的死心塌地,也突然有些明白過來自己在他身邊待了這麽久還沒被人弄死是一件多麽難得多麽不容易的事。
“又睡糊塗了?”墨漣見七葉醒來許久卻沒有動靜,停下來手中的書卷翻頁的動作,抬眼定定望著七葉,笑著問道。
“我送你張麵具好不好?!”七葉腦一抽,忽然脫口而出。
墨漣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嘴角有一個挺好看的弧度:“為何?”
七葉想也不想地回答:“因為你生得太過好看,容易引人犯罪啊!”
“看來真是睡得糊塗了呢!”
墨漣笑了笑,嘴角由一個挺好看的弧度彎成了另一個更加好看的弧度:“無妨,還能讓你生出這樣的感概來,這副皮囊總不算太過無用。不過……”墨漣話音一轉,眯笑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七葉的眼:“現在才想起來要送我麵具,你該不會是到了現在才終於發覺我長得究竟有多好看吧?”
七葉被戳中,嗬嗬幹笑了幾聲,有些尷尬地轉過頭,趁著睡意沒清,被子一蒙頭,眼一閉,就全當自己還沒睡醒剛剛那番話全然沒說過了。
“既然醒了,就別再睡了。中午起就沒吃東西,你不餓麽?”墨漣無奈的聲音幽幽傳了過來,半響見七葉沒動靜,又別有深意地加了一句:“你這副模樣,是打算讓我伺候你穿衣?”頓了一會,真的就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了身來幾步到了床榻邊,掀起來七葉蒙住頭的被角一看,見她呼吸均勻綿長一副已然重新入睡的模樣,歎了口氣,語氣顯得萬分無奈:“竟是真的又睡著了。”
“至少睡得安穩一些吧?”墨漣伸出手指來在七葉微皺起眉頭輕撫了幾下,低下身子在她額上淺淺地親了一口,見她蝶翼一般的睫毛微顫動了幾下,兀自笑了兩聲,玄鐵鏈一甩將桌上的書卷卷起,便徑自坐在床榻上看起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