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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朝堂對峙

  謝遠明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加上他坦坦蕩蕩,倒是讓不少人信了三分。陸暄摸摸光潔的下顎,略微思考,便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這倒是讓一直注視著他的陸堯心中又虛了幾分。


  “僅憑他一麵之詞還不能說他是被冤枉的。”陸堯現在是如同站在懸崖邊緣,一顆心不受控製的猛跳,生怕一個不慎就粉身碎骨了。


  卻見陸暄勾起嘴角,轉過身子輕嘲一聲:“我可曾有說謝副將是被冤枉的,倒是你這麽一大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做賊心虛?”


  “胡說,我怎麽會是做賊心虛,我隻不過是看你審問他的時間過長了些,左右讓他伏法,畢竟這件事是他自己犯的錯。”陸堯一見自己又失言了,便趕緊補救,好歹反應還算快。


  “我審問自然是因為覺得有疑點的存在,況且父皇也允許我詢問兩句,什麽時候輪到你在這裏多嘴了?莫非你以為你還能比父皇尊貴不成?”陸暄三兩撥千金,輕輕鬆鬆的就給他叩了這麽大一定罪名。


  陸暄與陸堯本就是死敵,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好一個打擊他的機會,平日這陸堯賊精的,更是有皇貴妃做參謀,倒是沒有在他那裏討到多少好處。不過,不知最近是怎麽的,自打他退婚一事鬧出來後,他倒是狀況百出,接二連三的吃癟也讓他越來越心浮氣躁了,這也讓陸暄逮到了不少機會反咬回去。


  陸堯也知道自己狀態愈來愈差,更恨不得能將陸暄扒皮抽筋,這一頂罪名扣下來,他怕是要步出更大的代價才能慢慢的消除因為這句話引起的隔閡,可是當務之急還是表態。


  陸堯直接跪了下來,平日高高揚起的頭顱也是低垂著,語帶膽怯道:“皇爺爺,您是這大晉最為尊貴的人,孫臣絕無此意,方才也是因為心係案情,這才一時失言。”


  “陸堯,你今日禦前失言的次數未免過多了些,若不做懲戒怕是很難服眾呐。”晉元帝說著責罰的話,可是那語氣卻是悠然愜意的很。


  陸堯一聽,知道今日這頓責罰怕是免不了了,隻能將頭垂得更低了,掩去臉色的憤懣之色,認罪道:“皇爺爺,孫臣知錯,孫臣自願受罰。”那模樣再謙卑不過了。


  “念在你認錯態度良好,你便下去領二十板子吧。”晉元帝一揮手,便是二十板子。


  “是。”盡管陸堯心中有不滿,但是也隻能老老實實的領命。


  雖說隻是二十板子,可是那下令是最尊貴的帝王,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放水?都是卯足了勁的打,二十板子下來了,饒是常年習武的陸堯也隻能臥床休養半個月。


  晉元帝再無人注意的時候給陸堯投去了一記目光,那邀功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可是陸暄卻是撇過頭,到底還是不敢下狠手,都不想想到底是誰差點將自己截殺在了京郊外的樹林,今天不過是提前收點利息罷了。到底還是沒有足夠的籌碼能跟陸堯徹底翻臉,畢竟他身後的皇貴妃、忠義恭親王可不是鬧著玩的。


  中間鬧了這麽一個插曲,有些小心思的人也不敢再有所表露了,隻能靜靜的等待這結局。而陸堯因為是事件的目擊者,就算是被罰了板子,也隻得老老實實地站在這讓,當然忽略掉旁邊架著他的兩個小太監。


  “父皇,方才韓大人與謝副將各執一詞,一時間到也不好說是誰的對與錯,問題出在那士兵與女子身上,如今隻有將他們押進殿中,仔細盤問一番,或許才能得知真相。”陸暄很快便回歸道了這件事上來。


  晉元帝點頭,便有李公公拉長了嗓音道:“帶罪犯。”殿外便有著侍衛將那穿著士兵服的兩人押進來了。


  兩人跪在了大殿上,晉元帝便喝令道:“下方何人?”


  那男子口辭倒是伶俐,叩頭謙卑道:“微臣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草民是驃騎營中的士兵,名喚杜原。”


  另外一名身材清廋,身著士兵服的女子,清脆的嗓音在大殿中響起:“民女幽靈。”說罷抬頭朝著前方的陸暄露齒一笑。


  後者一聽這驚悚的名字早已換過幾種臉色,又見得她這豪邁的露齒笑,心頭閃過一絲猜測,眸子更是狂喜。倒是晉元帝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誰家的父母給孩子起這麽個缺心眼的名字?

  “杜原,你且抬頭讓韓大人與謝副將好生的瞧上一番。”陸暄話一出,那種專屬的上位者的威壓就這般傾瀉而出,壓得杜原有一瞬間的窒息。


  杜原抬頭,待謝遠明和京兆尹看清楚後便飛速的低下了頭。


  “回殿下,他便是狀告謝副將私藏女子的士兵。”韓大人瞧清楚了麵容,一下子便認了出來。


  “回殿下,正是他將下官帶到草垛後,說幫忙收留他的表弟,這一切都是他的局。”謝遠明認清了他的麵容,知道是有人在背地裏故意捅刀子了,滿腔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


  “謝副將莫惱,本殿說過若你是冤枉的,自然會給你公道。”陸暄語中的偏頗之意再明顯不過,後又斜睨著杜原,沉聲道,“你最好是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杜原微微抖了抖身子,但是很快便恢複鎮定,他言:“最近幾日,草民在巡邏之時,常聽得謝副將的帳篷中傳來奇怪之聲,草民便留意了些,竟然發現有一名士兵常跟在他旁側,而這人便是站在這大殿上的女子,草民見他罔顧軍紀,便私自向韓大人告知了這件事。”


  “按照你的說法,那就是謝副將與這名女子苟合很久了,是嗎?”陸暄平靜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是的,草民敢以性命擔保。”杜原咬咬牙發誓道。


  “嗬嗬。”陸暄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眾人都讓他給笑懵了,卻又聽得陸暄來自地獄般冰冷的話語,“杜原你可以汙蔑皇親國戚可是要誅三族的?”


  不僅是杜原,就是在一旁被小太監架著的陸堯也是心中一個咯噔,他們皆讓陸暄這突如其來的怒氣弄得不知所措了。


  “六殿下,您再說什麽呢?就算是借草民是個膽兒,草民也不敢幹汙蔑皇族之事啊!”杜原不知道怎麽指證一個謝遠明就成了汙蔑皇親國戚了,還是有點懵。


  “我看你是膽大的狠,竟然當著父皇的麵子汙蔑當朝的郡主,你這條賤命就是死十次都不夠。”陸暄寸毫不讓。


  “殿下,您在說這什麽呢,草民可真就是不懂了。”杜原打量一下在一旁站著的幽靈,覺著她是郡主的可能性不大,便依舊死咬著不肯承認。


  “你不懂,就讓本宮來告訴你好了。”站在一旁的女子一聲輕笑,伸手往臉上一抹。


  原本平淡無奇的麵具掉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嬌豔俏麗的臉龐。眼眸上勾,端的是一個風情萬種;瑩白的皮膚似上好的羊脂玉,細膩柔滑;真真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她眼角處的一滴淚痣,更是讓的容顏顯得妖嬈了幾分。


  見著旁人看直了眼,女子這才接著道:“本宮是當今皇後的侄女,皇上親封的翎悠郡主,你用本宮的名譽來編造這子虛烏有的事情,不是汙蔑皇親國戚又是什麽?”


  杜原呆了,陸堯傻了,其餘的則是懵了。沒想到勝利在望的時刻會出現這麽喜劇化的一麵,杜原連死了的心都有了。沒想到隨便抓的一個女子,竟然就是那傳說中的翎悠郡主。


  “翎悠、幽靈,朕還在納悶是哪家缺心眼的父母給子女起的這個名,不過翎悠你給朕解釋一下,為何你會出現在軍營中?”雖說已經知曉事情的真相了,可是晉元帝這一舉卻是為了讓翎悠解釋一番,免得聲名受損。


  翎悠郡主也是個機靈的人,自然是明白,珠玉般的聲音響起:“姑丈,本來我這次是路過京城,這才想著回來看姑母一眼,可是因為不慎讓人給點了穴,原本是打算再衝破穴道之後給他們些教訓,卻聽聞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知道表哥有麻煩了,反正左右不過是要進宮了,便就陪著他們演了這麽一出戲。”


  陸暄感激地看了自家表妹一眼,再轉眸卻是猶如來自地獄的索命閻羅般:“杜原,說你到底是受了誰的蠱惑,竟然膽敢設計陷害謝副將,是不是還打算著給本殿按上一個管教不嚴之罪?”陸暄也是太憤怒了,也顧不得晉元帝還在場就自稱本殿來。


  翎悠郡主也是生在習武世家,這直率的性格跟皇後像了七八分。皇後雖說在後宮跟皇貴妃鬥智鬥勇幾十年,說話雖然是活泛了些,但底子還是率真的,更不用說從小就遠離皇宮的翎悠郡主了。


  她是典型的有啥說啥,也討厭這官場的繞繞彎彎的,俏眉微皺,滿是不屑道:“還用猜他的背後之人是誰麽?自然是想設計陷害那人,讓表哥被連坐,得意的不就是他身後的指使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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